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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阮攥緊了腰牌,心想,恐怕是的。
秋半夏……要去奔赴屬於她的宿命了。
第61章 好有緣
「阮阮?」
「阮阮?在想什麼呢?」
杜阮回過神:「……啊,怎麼了?」
穆青捏著她的臉,然後背著手回過身來看著她,問道:「你怎麼了?怎麼從雲樓出來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杜阮勉強笑了一下。
那塊墨玉的腰牌放在她衣襟里,冷得像是一塊冰,透過薄薄的紗衣一直傳到她的心裡,只凍得人寒顫不止,卻又讓人清醒萬分。
杜阮心裡想著秋半夏的事情,仿佛從自己上一世的經歷里預見了某種結局,大約上一世的經歷真的給她留下了一些陰影,讓她開始害怕那個無可撼動的龐然大物。
但杜阮自己也不知道,那個讓她害怕的龐然大物到底是昏庸無道的皇帝還是某種虛無縹緲的命運?她連害怕的東西是什麼都不清楚,又談何反抗?
「別想了。」穆青安慰道,「秋半夏謀劃了那麼多年,更何況還有棲凰宮那位的支持,她不一定會失敗的。」
棲凰宮……杜阮念著這個名字,她之前沒有在意,但見穆青再次提及,心裡疑惑頓生:「棲凰宮裡,住的不是皇后嗎?」
穆青點頭。
「皇后怎麼會支持秋半夏?」杜阮問,「他們兩人不是伉儷情深嗎?」
皇帝與皇后的愛情是民間一直傳唱的佳話。據杜阮所知,皇帝與皇后是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先皇后懷孕時他們就被指腹為婚,從小一直長大,可以說是伉儷情深,再加上皇帝一直偏寵皇后,整個後宮雖然也有三宮六院四妃,但幾乎如同虛設。
這幾乎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實——自從十幾年前皇帝掌權之後,皇帝就再也沒有留宿在任何一位妃子宮中,就連現在皇室里的幾位皇子,也都是皇帝式微時有的。
皇后懷孕之時,她的孩子就被封為太子,皇帝從小便將太子帶在身邊教養,更從來沒有太子避諱什麼,太子尚且沒有學會走路,就已經被皇帝抱著上了朝堂。
就連皇朝最偏遠之地的路邊乞丐,都知道太子乃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皇帝。
如此深情的愛人,如此明目張胆的寵愛——皇后,居然不惜與外人合作,只想殺死皇帝?
穆青聽了,卻扯著嘴角諷刺地笑了笑:「阮阮,很多事情不是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
她湊近,附耳對杜阮說:「不僅是皇后,就連太子,都想要皇帝死——不然他為什麼向秋半夏提供支持?」
她環視四周,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笑道:「阮阮你看,我們一行人中,有誰的想法不是如同秋半夏那樣?」
蕭蒙、杜阮、穆青、太子和秋半夏。
他們的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
「為什麼?」杜阮不能理解,她和秋半夏與皇帝有滅族之恨,蕭蒙與皇帝有權利之爭,可是穆青和太子,她一直以為這兩個人是站在皇帝那邊的。
穆青拍拍杜阮的腦袋,說:「這是太子的秘密,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以後就知道了。」
她做了這個姿勢,杜阮才發現原來穆青很高。往日裡她總是打扮得如同小白花一樣,身姿如弱柳扶風,很少有人會第一時間注意到她的身高。
「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去問太子吧。」穆青說,她看著前方的人。
杜阮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白衣男子站在人群中央,他輕輕地搖著摺扇,嘴角吟著一抹笑,似乎獨成一體,與周遭的喧鬧格格不入。
然後他隔著人群遙遙看來,那一眼似乎含著一汪湖水,萬千溫柔。
然後他快步而來,走到杜阮跟前,垂下眼看她。
「阮阮,好有緣。」他低聲說,「我們又見面了。」
第62章 我等你來找我。
杜阮「咦」了一聲,恍惚一瞬,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太子殿下?」她奇怪道,「您怎麼會在這裡?」
皇宮門禁嚴格,如今天邊星子都已經盡數亮起,太子不在東宮,為什麼會跑這街上來?
太子含笑道:「閒來無事,出來轉轉罷了。」
他故意不去看杜阮身後兩個男人沉沉的神色,只是走近了一步,站在杜阮的身前,十分好脾氣一般地問:「你想問什麼,阮阮?」
杜阮本想問穆青對她說的那些宮中隱晦之事,但又想到皇帝是太子的父親,又向來寵愛看重他,一時便問不出口了。
她要怎麼問?難道要當著太子的面問他:你母親是不是想殺了你父親?
不說太子會不會回答,問這樣的話題未免也太沒禮貌了些。
於是杜阮抿著唇含蓄地笑了一下,略過話題:「沒什麼。太子殿下時常這樣出遊嗎?」
其實說出遊有些誇張了,太子的行為更像是偷偷溜出宮玩耍,但要是這麼說好似顯得這位素來以溫和穩重出名的儲君太過幼稚,杜阮含蓄地給他留了些體面。
太子一怔,失笑道:「出遊?出遊還算不上。」說著,他也像是覺得自己有些不妥,清咳一聲,「只是燈會難得,出來轉轉罷了。」
「恰巧遇上杜小姐,還挺有緣的——不是嗎?」
他輕搖摺扇,唇邊笑意溫柔,低頭一瞥是說不清的風流俊逸,在這一刻脫離了沉重的儲君之名,好似只是一個最尋常的公子書生:「就是不知道杜小姐可否賞臉一同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