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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端瞟了一旁的故妄一眼,輕咳一聲, 說話的聲音都輕了一些:「抱歉, 林兄是雲咎峰的首席弟子, 一直以來按照慣例都是要過來的, 我沒攔住,不過我將他安排在離你們很遠的西院了。」
沒想到宋端在意的是這個。
卿伶看了故妄一眼,故妄神色自然,一點都沒覺得意外。
宋端是真的將故妄的話放在了心上,做到這裡也是足夠了。
她點頭:「你不要太為難。」
「你們不介意就好。」宋端頓了頓,又道,「林兄這個人我還是熟一點的, 他做得不對, 但或許說開了會好一些, 畢竟以後說不準低頭不見抬頭見。」
宋端走後,卿伶將他留下來的腰牌遞給故妄。
故妄沒接:「嗯?」
「你拿著這個是不是要方便一些。」
聞言,故妄笑了聲,將那腰牌按在了卿伶的手裡,在她手心點了點:「你方便我就方便。」
「沒人攔得住我。」
自然是沒人攔得住,故妄也不是那種會在意別人說什麼的人。
但卿伶既然是要帶他出來,是想讓故妄體會不一樣的生活的,所以她還是堅定地將那腰牌給了故妄。
「我與你是一起的。」卿伶說,「你拿著這個跟我拿著希望。」
故妄挑了下眉:「那為何一定要給我?」
卿伶輕笑:「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這個世界太大了。」
她眉眼柔和,直接笑到了人的心上。
故妄嗯了聲。
他那時候想要逼迫她留下來,她說了這句話「這世界太大了」,意思是世界那麼大,總要有他會留戀的東西的。
只是那時候他滿心滿眼都要她,哪裡還需要其餘的東西呢。
卿伶說:「所以我在帶你看這個大世界。」
「也想要你帶我看看。」她輕聲說,「我以前也沒有機會認真地去對待過這個世界。」
「故妄,我們都應該學一學。」
故妄到底還是在意宋端的,至少在南楚門,他收斂了很多外露的魔氣。
此時的他黑眸里閃過一抹微光,將卿伶認真的神色收入了眼底。
「以前沒有機會?」
故妄捕捉到了這個詞,他好像敏銳地抓到了一點卿伶地過往,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
那個主神說過,卿伶是已經死過一次的,那就是她生前的事情。
真巧,他也是死過的。
故妄將腰牌拿到了手裡,不可否認的,他對於卿伶的打算里也有自己這件事,非常的受用。
把玩著腰牌,故妄漫不經心地問:「阿伶的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像是隨口一問,但卿伶原本還算放鬆的表情有那麼一刻的凝滯,也有些許的茫然。
她剛才居然說了跟自己以前相關的事情嗎?
故妄微微抬眉,嘴角彎了下:「想什麼呢?」
卿伶搖搖頭,輕聲道:「沒什麼。」
「我的以前……」她停了一瞬,道,「沒有什麼樣子。」
是真的沒什麼樣子,她一直都在與生活抗爭,對生活臣服,日復一日地難熬。
察覺到她眼底的空茫,故妄心底多了一縷鬱氣,但被他藏的很好。
「好。」他點點卿伶的眉心,「那我就跟你一起看看。」
她想要的,即使他不在乎,那也要給。
故妄不想看什麼世界,也不想去體會,對於他來說,卿伶帶來的就已經足夠了。
他點著卿伶眉心的手在她臉上劃了一道弧度,在她眼尾停住:「還有個問題。」
卿伶:「嗯?」
她的眼睛被一雙冰冷的手覆蓋住,視線被擋了個徹底。
隨即,聽到了故妄刻意放低的聲音:「阿伶,你是怎麼死的?」
卿伶眼睫不受控制地顫了顫,好像是掃到了故妄的手心。
「你……」
「那個人告訴我的。」故妄也沒隱瞞。
那個人多半指的就是主神了,故妄在總局也只有與主神有那麼多交集。
故妄問:「你在九域那裡,看到什麼了?」
那裡可以讓人看到最害怕的東西,卿伶看到了什麼才會那麼無助的讓人救救她。
故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生前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但要了解她的過往,還是要一點一點地等她願意說出來。
「你每次入夢都很不安穩。」故妄依舊捂著她的眼睛,在卿伶看不見的地方,他一點也沒有掩飾自己眼裡的陰暗和殺戮,只是語氣很溫和。「總是皺著眉,夢到了什麼不好的?」
不好到就算在夢裡也在求救。
因為每一次入夢,夢到的都是那些自己不願意回顧的過往。
卿伶很少做夢,好像遇到故妄以後,那些塵封的久遠記憶才再一次被打開。
她突然想到在自己離開前,曾問過故妄「你對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
那時故妄怎麼說的?
「你給我機會了嗎?」
過往的事,好像寫在了那幾張紙上,卿伶就再也沒提過,就算是被主神看到了,她也沒有主動說起什麼。
她要告訴故妄嗎?
在九域時,看到故妄突然出現,她是有些安心的,好像不論在哪裡,總有一個人都要不顧一切地找到她,讓她讓自己多了幾分存在感,在這個世上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