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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掉進魔縫了, 哪裡還有什麼神魂, 早被那些魔物吞了吧?」
「我佛慈悲, 心誠則靈。」那人說著頓了一頓,「但故妄以前從不踏足寶華殿,也不知我佛會不會保佑他,你看這小半年,他都沒能成功上山······」
這人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一般,支支吾吾的,而他視線的前方, 那個被他們議論的人早已抬起了眼睛。
一股子陰寒從他背脊上冒了出來, 竟是動也不敢動了。
但故妄卻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將視線挪開了, 他在摩挲自己的手腕。
兩人好不容易鬆了口氣,一看到這一幕,嚇得拔腿就跑,雖說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但他們卻無比相信故妄不會因為這個而選擇對他們手下留情。
以往的故妄確實不會,甚至還會割了他們嚼舌根的舌頭。
但他壓住了。
被血脈徹底侵蝕,此時的故妄情緒很不穩定,加之這裡是無塵山,當初護著他的佛光,此時卻已經像是刀子在他身上割了,越往上,這痛覺越強。
這也是故妄這半年來都沒能成功上寶華殿的原因。
不是忍不了疼,但每次一到最後,都會生理性地暈過去。
此時的故妄心裡滿是暴戾,加之疼痛,呼吸有些微亂。
可他不能動手。
他閉了閉眼,眼前浮現都都是卿伶兩次在他眼前消失的模樣。
還有那輕柔的聲音:「我是來救你的,很早很早就來了。」
故妄扯了扯唇:「事不過三。」
「阿伶,不會有第三次了。」
他抬起眼睛,看著山頂的佛光,那是他曾經都不願意相信的東西。
這無塵山的佛太乾淨,那是世間所有理想的化身,太完美了。
都說佛渡一切苦厄,但是他殺孽深重,佛渡不了他。
那應該是想卿伶那種人才能接觸的東西,乾淨又純粹。
而不是他這種一直在泥沼里的爛泥。
他這一輩子都在算計,算計別人算計自己,甚至,還在算計阿伶。
想利用她的那點赤子之心,用自己來威脅她,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那個主神說的對,他從來沒有想過阿伶想要什麼。
故妄無聲笑了一下,捏著簽文又一步一步地朝著無塵山的山頂走去,他不會選擇念著卿伶千年萬年,如果沒有她在,這些東西都是虛妄,沒有任何意義。
他也不願。
那個幻境消失之前,故妄看到了那個主神。
他只有一個虛影,笑著說:「以後你就自由了,是她給你換來的。」
「但她始終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故妄,要跟我打個賭嗎?」
「看看,她願不願意回到你身邊去。」
故妄從來沒有過這麼不自信的時候,他不敢賭。
因為他知道,卿伶不愛他。
主神看透了他的一切想法,輕聲道:「你沒有別的選擇,你知道如果她不願意,縱然你有千百種方法,也留不住她不是嗎?」
他笑意淡了些:\"而且,她為你做了這麼多,故妄,你也該給她一個交代。\"
交代。
故妄做事從來都只為給自己一個交代,可是他將阿伶弄哭了。
那麼冷血的一個人,居然為他哭了。
故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笑,至少她不會再無動於衷,儘管那是被自己逼的。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可怕,因為即便是這樣,他也覺得高興。
他答應了主神的賭約。
卻沒說,這是給卿伶,也是給自己的最後一個機會。
如果失敗了,那他也該將自己葬在無塵山的桃林之下,卻給卿伶贖罪。
如果成功了······
他會成功嗎?
故妄自己都不信。
但他沒辦法了,一而再再而三。
故妄發現自己真的拿卿伶毫無辦法。
越往山上走,佛光對他身上血脈的壓制就越重,故妄眉眼間卻沒有任何神色,依舊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著。
半年了。
他有時候想,這會不會是卿伶也算好的,不讓他死的辦法。
但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否決了,這個小菩薩,就怕他哪裡磕了碰了,怎麼會捨得他在這兒掙扎。
這麼想著,故妄就覺得卿伶或許也會憐惜他的,她會來的,只要他到達了山頂。
拿著這隻簽文到了佛前。
撲通一聲,故妄雙膝跪了下去,他意料之中的,又來了。
他魔性太重,這佛光壓制自然也重,畢竟他是從魔縫裡,與不少魔物廝殺吞噬後出來的。
他抬起頭,離山頂還有好長一段路。
於是故妄捏著那隻簽文,又硬生生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卻又跪了下去,如此反覆,膝蓋上鮮血淋漓,血色漫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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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總局裡,卿伶像是再也看不下去一般,移開了視線,她問:「任務是什麼?」
主神笑說:「任務自然是滿足他的願望,天道一向對誠心的人很寬容,這祈願既然驚動了天道,那麼那邊理應滿足一下。」
「這任務好像只有你能做。」
只有自己能做,故妄求的是什麼,她很明白了。
默了片刻,卿伶問:「如果我不做呢?」
主神沉吟一聲,找好了藉口:「那就是他心不誠,天道也不是每個願望都能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