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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卿伶最先反應過來,稍微有點不尊重人了。
她嘆息:「你也太不小心了。」
然後體貼地問:「你是想說話嗎?」
新娘子趕緊點頭,於是卿伶上前,給她把嘴裡的布取了下來。
故妄瞧見了,也沒有阻止,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還頗有心情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卿伶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看戲的常態,也不覺得奇怪。
只隱隱有個念頭:就算是幻境,自己都進來了,為何故妄還要進來。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面前姑娘的哭聲打斷了,卿伶覺得自己走神有些不該,於是道:「你說吧。」
「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新娘子作勢就要低下頭了,卿伶有了被磕頭的前車之鑑,飛快地就伸手抬住了她的額頭。
她淺淺笑著,說的話也很是為這姑娘著想:「有話好好說,給我磕頭會折壽。」
她是鬼主,給鬼磕頭可不是折壽麼。
姑娘沒想到自己動作被打斷,不過也還是哭著道:「求求兩位,我不能嫁給那個畜生的!」
卿伶驚訝:「畜生?你是說王老爺?」
姑娘絕望得周身都在發抖:「是他,他就是畜生,他的前十七房老婆,沒有一個是活下來的。」
卿伶輕輕皺了下眉。
故妄坐在那裡喝了口茶,像是來了興趣:「詳細說說。」
「他看中的女子都會強搶了來,但都活不久,都是被他折磨死的。」姑娘閉著眼,聲音哭得嘶啞,「他要是高興了,就給點小恩小惠,若是不高興了,嫁進來的人都是生不如死,就算是死了,也是體無完膚。」
「我叫蕭月。」回憶時,這個新娘子說話都磕磕絆絆:「前些日子我同家父來淮城做生意,沒曾想被他看中,他找人綁了我來,毀了我身子,關了我半個月,他手段殘忍,回去後,我臥床了一月。」
「後來,他讓人給我爹送了銀子。」蕭月頓了頓,「我爹不收,他們就,把我爹活活打死了,就把我綁了來,要與他成親。」
蕭月有些瘋魔:「畜生!不,他連畜生都不如!」
聲音太大,卿伶往後靠了靠,看向故妄:「你覺得呢?」
故妄輕輕一笑:「娘子做主就好。」
「·······」
於是卿伶又問地上的蕭月:「你還想說什麼嗎?」
「求兩位好心人救救我!」蕭月想要磕頭,但卿伶沒給她機會,她只好仰著臉,「我一定會給二位做牛做馬!」
卿伶搖頭:「先不急。」
她抿抿嘴:「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聽到這話,故妄放下了茶杯,他抬眼,指尖在桌上點了點,等著她把話說完。
蕭月愣了一下,順著話問:「來,做什麼?」
卿伶唔了一聲:「來勸你聽話。」
故妄指尖停住,笑出了聲。
蕭月表情也僵住了,一時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卿伶問:「你說完了嗎?」
蕭月慢慢點了下頭。
「那到我了。」卿伶嘆息一聲,開始有樣學樣,「其實王老爺家大業大,嫁給他不虧的。」
「你聽話一些,哄他開心了要什麼沒有,做什麼非要惹他不開心?那樣你不會更難過了嗎?」卿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慢慢地勸說,「往好處想,他開心了,你得到的就多,日後要是生了孩子,這家裡的什麼不是你的,你看看,他都多大歲數了,說不準沒幾年就去了。」
蕭月表情漸漸地崩了。
故妄卻越聽越高興,他重新倒了杯茶放在一邊:「來。」
卿伶:「什麼?」
「怕你渴了。」故妄指尖支著下巴,「先喝口水再繼續。」
卿伶一頓:「謝謝。」
然後起身走了過去,小口小口將杯子的茶喝完。
故妄撐著一隻手,抬眼看著她,津津有味的。
這讓蕭月有了種自己很多餘的錯覺,她終於回過神來,臉色蒼白:「你們不是來幫我的?」
「自然不是。」卿伶放下茶杯,真誠地說,「不然我們怎麼能這麼順利地進來?」
卿伶說:「蕭姑娘,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話。」
「你要喝茶嗎?」卿伶倒了杯茶過去,遞到她嘴邊,還有點不好意思,兩眼微微發著光,「日後可能就要麻煩十八奶奶在王老爺面前多給我相公說說好話。」
故妄目光閃了閃,緩緩抬起眼。
卿伶彎著腰,看不清表情,但他好像能猜到:或許還是笑著的,眼裡帶著些許狡黠。
他微微歪頭,看著卿伶的側臉,小鬼主聲音一向乾淨輕柔,這會兒聽來來倒也竟覺得有些好聽。
蕭月:「·······」
她目眥欲裂:「滾!你們都給我滾!」
卿伶直起身子嘆息:「我盡力了。」
「既然蕭姑娘不聽勸,那我們只好告辭了。」
說完,把杯子放在了桌上,抬眸看向故妄:「走嗎?」
故妄看了她許久,眼裡帶笑:「好啊。」
他站起身子,目光在地上的蕭月身上掃過一眼就朝著外面走了,把一個吃瓜群眾的角色發揮到了極致。
蕭月一口氣堵著,想叫人回來,但對方又是壞人,她這麼一叫豈不是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