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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預料的,故妄很快就答了,他似笑非笑道:「佛門都是一群菩薩。」
尾音揚著,「可我不是啊。」
離開了刑場,此時的淮城,依舊掩在漆黑的夜色里,夜風習習,帶著股莫名的味道,是未散的死氣。
即便離得近,卿伶也不能看清故妄的表情,只聽他語氣慵懶,像是一點都不在意:「相反,我是菩薩容不下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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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修士落腳的客棧內,林鄞之房門口圍滿了人。
而房內只有古雨嫣與一個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是南楚門門主的親傳弟子孫漓,如今宋端不在,林鄞之出了事,自然是他先擔起重任。
林鄞之是仙門弟子的楷模,此次來到淮城,大家也都是由他帶著頭,這會兒受了傷,沒有誰不擔心。
孫漓將林鄞之外傷處理好後,臉色有些沉重,他站起身:「古姑娘,我先給少門主傳個話。」
古雨嫣站在一旁,聞言握劍的手緊了緊:「多謝。」
雖說外傷沒什麼大礙,但孫漓的表情則說明還有其他問題。
孫漓離開時也把門帶上了,古雨嫣看了門口一眼,抬手在房內下了個禁制,隔開了外面的動靜,隨即拿過了林鄞之的佩劍。
林鄞之已經昏睡了兩個時辰,這是以往都沒有過的。
她輕車熟路地抬起了林鄞之的手,用他的佩劍將他的指尖割破,那劍瞬間就將血吸了進去。
林鄞之身上有很多秘密,古雨嫣從開始就知道,但他從來沒有給她機會問出口。
這位雲咎峰的天之驕子,一直都站在萬人之巔,也如同那山巔的雲霧,讓人無法接近。
一碰就散。
即便是她,也不能碰。
古雨嫣到如今都很不解,林鄞之這樣的人,為何會願意將自己的這一秘密告訴她。
林鄞之每次受了傷都會昏睡一段時間,卻很短。
每每這個時候,他便會讓她用佩劍將他的手指割破,那劍會將血吸進去,沒一會兒他便會醒了。
只是這次劍吸的血越來越多,可林鄞之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林鄞之的臉色已經因為失血太多,開始泛著青。
古雨嫣看了床上的人半晌,咬咬牙,將劍拿開。
她將房內的禁制解開,孫漓也很快就敲了門。
古雨嫣將林鄞之的手放進被子,恢復了正常的語氣:「進。」
孫漓推開門走了進來:「少門主正從禁涯趕過來。」
他看了眼床上的林鄞之,發現他的臉色似乎更不好了,立刻走了過去。
他皺眉:「氣血怎麼會如此虛?」
古雨嫣目光微閃,道:「師兄受了傷就會如此。」
「我學藝不精,林兄外傷雖然已經沒了大礙,但卻無法探到他的內傷。」
孫漓轉過頭:「少門主說,我們即刻便可起身回南楚門,林兄的狀況或許門主會有辦法。」
古雨嫣愣了下:「去南楚門?」
「是。」孫漓道,「現在走,不出一日便可到了。」
「少門主也會直接回去,我們耽誤不得。」
林鄞之每次暈倒都不會讓任何人接近,但這次情況跟以往不同。
放血都沒有辦法將他喚醒,古雨嫣咬了下唇,做了決定:「好,待我與師尊說明情況。」
孫漓鬆了口氣:「我現在就讓人去準備。」
如今的淮城有無塵山的人善後,大家自然不用再多停留。
孫漓下了樓,樓下還有不少在等著接下來指令的修士們,他道:「都準備一下,我們回南楚。」
眾人都站了起來正要去收拾,卻看到門口進來了一個人。
一見到來人,眾人便都停下了腳步,原本說話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那人微微垂著眼,一襲紅衣,步履閒適,像是沒看到這裡這裡怪異的氣氛,他自顧走到了一旁的角落坐了下來,抬起了手。
大家這才看到,他手裡還有一個小人。
小人穿著白裙,頭髮束成了兩個髮髻,近一點的人看過去,看到那張臉時,猛地一愣。
小人膚若凝脂,面容姣好,此時正轉過頭來。
面對大家的視線,她絲毫不慌,而是輕輕彎了下眼睛,很是柔軟。
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而是·····
在座的所有人,都因為這兩日的事情,見過鬼主卿伶。
故妄手裡的,無疑就是鬼主卿伶的縮小版。
所有人目瞪口呆:「這不是······鬼主?」
聽到聲音,卿伶看向那個人,禮貌點了下頭。
任誰看到這麼個漂亮娃娃,都會不由得軟下心來。
只是,有個人是例外。
他一隻手直接將卿伶提了起來,放在了桌上,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桌面:「想吃什麼?」
卿伶搖頭:「我還不餓。」
故妄:「你餓了。」
卿伶:······那你問我的意義在哪裡?
「那就隨便吧。」
故妄這才滿意,修士們都住在這裡,雖說大家多半都辟穀,但這裡還是備了不少廚子。
其實都是這些廚子自發來的,都覺得在仙門的庇護之下自己就安全了。
故妄隨口點了幾個菜,便百無聊賴地開始玩著卿伶的小鈴鐺了。
那鈴鐺聲清脆,響在每個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