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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筏上的男子,看著水中湧來的眾多毒蛇,那毫無情緒的眼睛中,終於有了人的鮮活。
那是一種詫異。
他似乎沒想到,今日闖入百濮之地的人,竟也會招毒物。
他玉笛輕揚,笛音轉出剎那,河水突兀激盪而起,成了一副透明的水簾。一抹青色,從水簾中穿梭飛過,男子身影穩穩停到了河對岸的一棵大樹之上。
同時,那兩條順著石壁滑下來的大莽蛇,也停在石壁腳下,不再追擊孟九重。
「百濮禁止外族人進入,在往前一步,殺。」空靈的聲音,恰似利劍擊石,與他的人一樣,開口便透著涼薄。
他站在樹梢,視線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況曼和孟九重。
「大路朝天,百濮十萬大山,又不是只有你們百濮之地的人才能走。那要按你這麼說,中原是不是也可以不讓百濮人入內。」況曼見對方收了笛聲,也將葫蘆絲放了下來。
剛入百濮就遇上個攔路虎,不聲不吭,放蛇咬人,況曼心裏面是憋著把火的。
出口不自覺,就嗆起了人。
其實,況曼這話也沒有說錯。
百濮地勢複雜,因部族太多,千百年來中原都沒想過將百濮納入版圖,中原對百濮的態度卻一向很好。
從不阻撓百濮人進入中原,甚至還大開方便之門,讓百濮之地的人去中原交易。
中原對他們行方便之門,可百濮之邊,卻禁止外族入內,這外族自然也包括漢人。
什麼規矩,慣得他們了,憑什麼中原的人就不能入內了。
這些都暫且不提,主要是這人語氣,聽得況曼起冒火。
樹上男人垂目看著況曼與孟九重,不再言語,玉笛輕托,放開嘴邊又吹了起來。
笛聲一出,那兩條安靜的大莽蛇,瞬間鮮活,猶如兩條出籠的惡龍,朝況曼和孟九重沖了過去。
況曼眼睛一凜,也不再吹葫蘆絲召毒物了,身子驟然一縱,如履平地般飛快踏過小河,然後一個猛衝,奔上樹梢,便與這個男子纏鬥了起來。
眼前的青衣男子,是一個武功不亞於孟九重的存在。
他的招式很精湛,連內力,也是在一甲子之上。
交手間,內力連綿不絕。他出掌和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每一掌都如鷹似梟,掌勁四溢。
況曼和人交手了幾招,眼裡閃過驚艷。
孟九重的內力,是來至於朱果,這個男人呢?
他的年紀看上去和孟九重相當,但內力卻不亞於孟九重,難不成……他的習武天賦,比孟九重還好?
對戰高手,況曼向來極為謹慎,在過了幾招後,察覺到這個人的功夫不弱,便毫不猶豫出了雙鞭。
這個男人很厲害,但況曼也不弱。
這幾個月連續不斷的戰鬥,已經讓她摸清楚了武功與異能之間的差別。
她的武力值,向來難用尋常眼力判之。她鎮定自若,那刁鑽又難纏的鞭子,每一鞭揮出去,都虎虎生威。
鞭子所過之處,一片狼藉,甚至還摧毀了不少樹林中的大樹。
男人武力高於況曼,但是戰鬥經驗似乎有些不足,太刻板了,打了一會兒,況曼甚至從他行動的軌跡,摸清楚了他的武功招式。
摸熟後,況曼出手便再無束縛,全憑感覺走。
而且……最主的是,她現在不再懼輕功戰鬥,雖然她的輕功有些遜色,但她一直以來,要的只是輕功的縱躍能力,而不是速度……
她六級的異能速度,已經完全能媲擬孟九重。
所以,哪怕這個青衣男人,借著輕功時高地低,時遠時近,況曼依舊能緊緊綴在身後,掌控著戰鬥節奏。
兩方交手,越打越激烈。
遇上一個實力相當,又能放開手腳打的人,況曼打起來,那真真是不留一絲餘地。
河邊的樹一棵一棵轟然倒塌,仿佛地震了般,連河岸,都被二人交手打垮了一個處地方。
另一邊,孟九重也被那兩條蛇纏住了。
這兩打大莽蛇十分詭異,刀槍不入,任由孟九重的劍,如何在它們身上襲過,都沒對他們製造出一絲傷痕。
要不是明確知道,這兩條蛇是受人控制的,況曼和孟九重都要懷疑,這蛇,是不是成精了。
好在孟九重身法出奇,傷不了這兩條蛇,但這兩條蛇也同樣傷不了他。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刻,一側雄偉山巔上,一聲琴聲激昂響起。
琴聲似乎帶著某種神秘音符,在山谷中無限迴蕩。
夾雜著內力的音波,在空中盪出神秘漣漪,從山巔層層傾下,將糾纏的雙方猛力震開。
況曼一個不察,被這猝不及防的琴聲,給震得倒退著往裡砸了下去。
對面河岸,正與兩大莽蛇纏鬥的孟九重眸子一縮,手中凝血劍,突然一分為二。
那柄藏在劍中,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的劍,終於出鞘。
利劍飛疾而出,劍柄處,那與黎初霽刀柄上相同的天蛛絲,一頭牢牢握在孟九重的手上,另一頭側牽引著飛劍的劍柄。
這是孟澤鑄造時,所留下的機關。
凝血劍的劍穗是天蛛絲,與黎初霽龍鱗刀刀柄輪軸機關材質相同。
而這劍穗,實則也是機關,一道牽引雙劍的機關。
況曼眼見著自己就快落水,餘光察覺遠處飛來的劍。她長鞭反手一卷,捲住劍柄處的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