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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黛黛一聽這陌生的婦人,要買劉元愷的消息,打量了她幾眼, 腦袋稍一動,就猜出了沈蘭的身份。
嬌黛黛也極有意思,算盤一上手,噼里啪啦打了個數目到算盤上,然後盈笑著將算盤推到沈蘭面前:「這位夫人,東福客棧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消息既出,無論真假,概不退錢。」
沈蘭看了眼算盤上的數目,從懷裡取出一張千兩的銀票,推給嬌黛黛。
「夫人豪爽。」嬌黛黛一副生意的模樣,拿著銀票檢查了一下,確定這銀票是真的。
收銀票收好,嬌黛黛嫣然一笑,一本正經道:「劉元愷最後一次出沒的地方是涇山。據可靠消息,他是被況飛舟的女兒給捉走的。」
沈蘭注視著嬌黛黛:「然後呢?」
嬌黛黛神情一楞:「然後,哪有什麼然後,這就是劉元愷最後的消息。」
沈蘭:「……!!」
這算什麼消息,這消息只要稍有心,都能打聽到的。
她要是的她兒子現在的消息,而不是涇山時的消息。
「我要的是劉元愷現在的行蹤。」沈蘭目光一凜。
在回紇做了二十幾年的妃子,沈蘭一身氣度非常人能別,神情一嚴肅起來,還真能唬住一些人。
可嬌黛黛是誰,豈會懼她一個眼神。
嬌黛黛臉一板,不虞道:「你又沒說清楚,你要的是哪個時間段的消息。劉元愷如今的行蹤,抱歉,恕我東福客棧無能為力,阿莽送客。」
喊了一聲阿莽,嬌黛黛拿起桌上的小算盤,扭著小蠻腰,出了交易的房間。
她自己沒把話說清楚,可不怪她嬌黛黛忽悠人。
花了一筆錢,卻得到個無用消息的沈蘭,一肚子氣沒地方發,緊擰眉頭,鬱郁地離開了東福客棧。
沈蘭前腳一走,後腳阿莽就去了孟宅。
孟宅的兩個主人雖然離開了,卻還有一個看家的郁戰。郁戰在外人眼裡雖是孟九重的書童,但嬌黛黛卻清楚,郁戰是孟九重左膀右臂。
孟九重和況曼隱在深山,卻對外界消息了如指掌,全是郁戰的功勞。
他甚至可以調動孟九重的屬下,還有一些忠於穆元德的人。
阿莽去了孟宅,將沈蘭出現在東義縣,並向東福客棧買劉元愷消息的事告訴了郁戰,郁戰感激了一番,送走阿莽,轉頭就去了平順布匹店。
說起來,像東福客棧這種存在,是不能出賣客人信息的,但誰當掌柜的是嬌黛黛呢。
嬌黛黛惦記著當年楊御的救命之恩,心在最初就偏了,況且在她和況曼夫妻走近之後,她和阿莽奇異的發現,現在他們調查東西,似乎越來越好調查了,而且 ,一直重點關注著東福客棧的某隻眼睛,現在對東福客棧似乎也放鬆了些。
瞅瞅,好處啊……
既然跟著對面那小兩口的腳步走,能少些麻煩,那她做什麼不跟著走。
東福客棧消息網強大,可就是太強大了,總是遭人忌憚,有些時候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可就算這樣,上頭的人依舊忌憚著他們。
不過,這種忌憚,在那次嬌黛黛因擔心況曼二人孤身入涇山會出事,寫一封信提醒後,有了些好轉。這種好轉在阿莽親入涇山,形勢就更好了。偶爾,那坐在龍椅上的人,還會派人問他們要消息。
另一邊,沈蘭出了東福客棧,又在東義縣呆了幾天。
她撒出去不少人,卻始終打聽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最後,她想到了什麼,竟帶著她的人奔向了江南。
沈蘭是個極聰明的人。
若不聰明,她也不可能從回紇脫身回到中原,並且,走時還帶走了回紇的一些東西。
回紇內鬥,中原漁翁得利,可以說,有一半是沈蘭親手促成。
最初,沈蘭是沒這方面的心思的。
她這輩子,已經深陷泥澤,上岸無望,她唯一的安慰便是她的兒子還活著。但這種自欺欺人的安慰,在接到劉元愷出事後,消失殆盡。
沈蘭自認這輩子,沒虧欠過身邊任何一個人,唯獨欠了她十月懷胎的兒子。
她的一生,除了一手丹青是她所喜,後來所做之事,皆是她最不喜歡的事。
沈蘭有時候在想,她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
為人姐,她做不到無視親弟的訴苦,最後心軟詐死入回紇。而目的,只為了親弟膨脹的野心。
一個心軟,她毀了自己的一生,甚至連累了自己的孩子。
為人妻……不,她甚至稱不上是別人的妻,自始自終,她都只是拓跋吉的妾,哪怕是拓跋吉最喜歡的,她依舊是妾。她與他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一場她親弟的算計。
拓跋吉對她很好,她顯些沉淪在他為她布下的網中,可是當兒子出世,他沒有任何商量餘地,毅然要殺死兒子時,她清醒了。
她……不配為人母。
若時間可以倒退,當初她絕不會因為沈鎮遠的一番話,心軟答應他,詐死入回紇。
她掏心掏肺對待的親弟,結果卻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沈鎮遠……你既不顧血脈親情,利用我至今,讓我兒子為你賣命,卻無視他性命,那你也別想好過。
這一局,是我這個姐姐回報你這些年精心照顧阿愷的禮物,希望你抗得住。
一想起沈鎮遠這個名字,沈蘭心裡就恨意滔天,恨的同時,又不禁有些開心,因為,她在回中原之前,送了一個大禮給沈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