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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郁方的那些醫書,還有一些血鴉衛。
不然,穆元德哪來那麼多舊部。
皇族沒有神醫,他們手上的醫者,論醫術還比不上郁方,郁方要救穆元德,皇族幫不上什麼忙,就將自己太醫院的醫書,全借給了郁方。
郁方也是在皇族給出的醫書中,查到邪心焰與寒魄針的。
這往之事,暫且不提。
穆元德以自己下半生換親妹兩個孩子的命,但是現在……有人似乎卻不稀罕。
沈羅衣沉坐在石桌上,那雙溫婉的眼眸里布滿了仇恨。
她沒有掩飾,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在林中,飛梭攀爬的沈聞秋。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眼睛驟然一縮,三柄飛刀如射出去的箭頭,寒光閃爍,直往沈聞秋所在的方向傾射而去。
飛刀剛越過竹籬笆,鐵球上的清冷少女眉頭輕輕一蹙,擱在腳邊的刀,突兀輕動。
一束寒光從,從突然跳開的刀柄里急射而出,須臾間攔截住沈羅衣射出的三柄飛刀。
女子輕垂頭,目光冷淡地看著石桌旁的沈羅衣。
沈羅衣抬頭,眼睛仿佛塗了毒般,惡瞪著青君。
這邊的動靜,驚擾到了練習輕功的沈聞秋與郁方。沈聞秋輕輕縱躍,從樹林中回到竹院。
他垂目,一雙向來輕浮的眼睛,像滴了墨般,緊緊凝著沈羅衣。
「你若不願意留在蒼山,那馬上滾吧。」冷肅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甚至還帶著厭惡。
沈羅衣狠狠刮著沈聞秋,聲音仿佛是從牙齒里蹦般:「聯合外人殘害爹爹,忤逆不孝,你不配為人。」
「不配為人」四個字歇斯底里,仿佛沈聞秋真的如她口中所說的那般。
沈聞秋呵笑一聲,臉上瘮出痛恨:「我不配為人,那你呢,你配?」
「我以前覺得,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能無憂無慮,做著你的赤陽堡大小姐,結果……你卻什麼都知道,知道了,你竟還能狼心狗肺地享受著他給的一切。」
沈聞秋神情陰鬱地瞪著沈羅衣,咬牙恨道:「娘要知道,她生的女兒是這麼個畜生,肯定一生下來,就把你掐死。」
沈羅衣雙目淒楚,撕心裂肺地咆哮道:「她是我娘,那爹就是不是我爹嗎。她死都死了,我還能怎麼辦,難道要像你這樣,給爹爹一刀,才算對得起她嗎?你選擇記住她的恨,我選擇遺忘恨,我有什麼錯。憑什麼我一定得和你一起,對付爹爹,恨爹爹。」
「爹爹那麼疼我,我為什麼要記恨他。」
沈聞秋慘笑一聲:「這個道理我跟你講不通,不過你心計真深,深得我背脊發涼。四歲,阿娘死的時候你才四歲,你不愧是他的女兒,他的那份狠心,你倒是繼承了十足十,四歲,就能偽裝得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你的這份心計,我自愧不如。
說罷,沈聞秋頓了頓,自嘲一笑:「你也別恨著這個,恨著那個,等舅舅處理完他的事後,舅舅會教你怎麼做人。」
「舅舅,哈哈哈。」沈羅衣大笑,笑後怒道:「他追殺我爹,我沒他這種舅舅。」
穆元德要是她舅舅,為什麼要破壞她的生活,追殺爹爹。
「啪——」
沈羅衣話剛落,沈聞秋一個巴掌毫無留情,驟然落到她臉上。
第74章 (小修) 她覺得阿爹可能會狂……
清脆的巴掌聲猝不及防, 聲音又亮又響。
沈聞秋打下去時沒有收斂力道,直接將沈羅衣打得歪了歪頭,嘴角處甚至還溢出了一絲血跡。
「你, 你打我。」沈羅衣捂著臉, 不可置信, 緩緩看向身前的沈聞秋。
沈聞秋收回手,淡淡睨著她,不置一詞。
沈羅衣眼眶一紅,狼狽又委屈, 聲嘶力竭:「你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
說著, 她手一抬,就想把這一巴掌還給沈聞秋。
沈羅衣是真覺得自己委屈。
赤陽堡滅了,爹爹失蹤了。她平靜的生活,被這些人攪合的天翻地覆。
家沒了, 哥哥不但不安慰她, 還打她。
她選擇裝聾作啞有錯嗎, 沒錯……
就像她所說, 娘是她的娘, 爹同樣也是她的爹,娘都已經死了, 難道她要陪著娘一起去死, 才算對的嗎?
那時她才四歲, 如果她和他那樣, 記爹爹的仇,那爹爹豈會再疼她。
他十歲,他有選擇……她才四歲, 她沒得選擇。
沈羅衣手剛一抬起,就被沈聞秋緊緊扣住。
「這個世間,最有資格打你的人,就是我。」沈聞秋惡狠狠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第一次認識的親妹妹:「你可真是沈鎮遠的親女兒。」
「說得好像你就不是爹的兒子一樣。」沈羅衣瞪著沈聞秋,譏笑。
沈聞秋:「你還真說對了,我不是他兒子 ,我今兒起就改姓,從此,我叫穆聞秋,我跟著娘姓。」
清幽小築,此刻不再清幽。
沈聞秋與沈羅衣兄妹劍拔駑張,雙方都恨不得咬死對方。
沈聞秋恨……以前他只恨沈鎮遠,現在,他是連沈羅衣也恨。
不,他不是恨她,而是噁心她。
她不配他恨。
十三年,他一個人背負著這個秘密十三年,在這期間,他還小心翼翼守護著她的童真,不讓仇恨牽涉到她。
他一直只覺得,沈羅衣是娘留給他唯一的親人,與他同樣留著娘血脈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