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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太陽揮灑大地。鎮頭官道上,一個婦人牽著一個小孩,似乎要進城辦事。
走過老乞丐身邊,婦人眼裡露同情,從跨在胳膊上的籃子裡,取出一個白面饅頭,交給身邊的小孩,讓小孩送去給這個老乞丐。
那乞丐討要到個白面饅頭,似乎很高興,卑恭屈膝地向婦人道了謝,然後拿著饅頭,杵著木棍,顫顫巍巍地走到邊的大樹下。
他背靠樹蔭,避開人群,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他似乎已經餓到了極限,沒幾口就將一個大饅頭全部吃進了肚子裡。與此同時,他的手掌中,也多了一張小紙條。
老乞丐並沒有現在就打開這張紙條,而是吃完饅頭不久後,打了個吹欠,仿佛泛起了春困。他起身,慢吞吞走進了鎮子外的一座破廟裡。
一進破廟,老乞丐那雙渾濁的眼睛,頓時精光乍現,佝僂的背也比剛才直了許多,看上去,哪還有什麼路都走不穩的樣子。
他掃了掃身上的破衣服,走到菩薩像後面,拆開手中的紙條。
紙條上同樣是回紇文字,寫的是潛龍壩有埋伏,探路者已全軍覆沒的消息。
這消息和先前貢鋒所得到的消息,幾乎一模一樣。
老乞丐看著紙條上的信息,一雙眼睛緊緊蹙了起來。
這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從百濮十萬大山逃出來的鷹箭門門主——馬扎。
馬扎從百濮出來,一路都在被截殺,為了掩護他逃走,已不知有多少屬下死在中原大地上。到了隴西之後,他發現,天上信鷹似乎成了某些人的把子,追殺他的人,在跟著信鷹搜尋他的位子。
每每信鷹一出現,他就會暴露行蹤,被敵人攔住回去的腳步。
幾番深思,馬扎當機立斷,改變方針,讓信鷹吸引追殺者的眼光,自己則偽裝成普通人,躲避追殺。同時,還讓屬下扮成自己,攪亂敵人的視線。
別說,他這計劃還成功了,至少他已有四天,沒再被敵人找到。
唯一可惡的,便是那些被殺掉的信鷹。
信鷹接連被殺,馬扎很清楚,中原皇室有動作了。能殺信鷹者,只有與鷹箭門齊名的疾弓營。
隴西境內定是有疾弓營的人。沒了信鷹,他傳遞消息少了一個途徑,不但如此,不能用信鷹探路,他幾乎是寸步難行,不知道前方到底有多少埋伏。最重要的一點,他徹底和枯鶴院斷了聯繫。
想讓回紇那邊增加支援,很困難。
而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隴西境內回紇探子比較多,他能調動的人手也比較多。
但探子武力多是平平,又怎麼能和他的屬下相比,沒人相助,他根本就突破不了中原人布下的天羅地網。
不行,得想辦法讓探子將他的位子傳遞給回紇帳營。
讓回紇領軍者,發動一次沖關,好讓他趁機離開姜魯。
只要離開姜魯,他就有辦法回到回紇。
馬扎分析了一下眼前局勢,片刻後他起身,取出藏在菩薩像後面的紙筆墨,在一張紙條上,飛快寫下了一行字。
將紙條疊好,藏進手掌中,又巍巍顫顫地離開了破廟。
*
另一邊,遠在倫山的石竹月,在經過一番折騰後,終於取到了放在倫山禁地中的蠱靈。
蠱靈並不是蠱蟲,而是一件神秘、豈至今都沒人能弄明白是什麼東西所鑄造出的一把鐵傘。
傘的每根傘骨上,都掛著一個鈴鐺。
當看到這些鈴鐺,倫山蠱後眼裡閃過疑惑。
因為,這些鈴鐺外表,竟和況曼手上的驅蠱鈴外表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這些鈴鐺可以發出聲音,而況曼手腕上的鈴鐺沒有聲音。
倫山蠱後沉疑。
……難道,驅蠱鈴是出自倫山?
「蠱後,拿到蠱靈就快些出來,別在禁地呆太久,擾了先靈。」一道蒼老的聲音,從禁地外的洞口傳了進來。
倫山蠱後收攏心神,提著傘,一步一步,踏出了昏暗禁地。
她每走一步,禁地內的各種毒物,或是蠱蟲便會往後縮上一縮,仿佛是在給她讓路般。
在她身後,一條不亞於龍王那般龐大的蛇,吐著蛇信,緊緊盯著她離開的身影。
待她徹底離開後,這條蛇尾巴一掃,將禁地里掃得岩石滾落,然後一掉頭,挪動著它寵大的身體,慢吞吞縮回了岩石上的一個洞穴里。
洞穴內,幾株顏色紅得泛黑的小草,堅韌地生長著。不巧,百濮的湖底中,也有這麼幾株小草,在黑不見底的洪湖裡生長著。
這條大蛇一回洞穴,便安安靜靜盤在小草邊,陷入了沉眠。
禁地外,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阿嫫,看著倫山後手中的蠱靈,眼裡透出欣慰。
「不虧是蠱後血脈,你雖只修練了三年蠱術,但卻能從小黑這裡取出蠱靈,也算不墜蠱毒後一脈威名。」
……同樣的蛇,在百濮被稱為龍王,而另一條,則被倫山的人給叫成了小黑。
——這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倫山蠱後側頭,神情淡淡,沒接這個老阿嫫的話,而是抬步往山中寨子走去。
這阿嫫似乎也見怪不怪,並不介意倫山蠱後淡漠,抬步跟上去。
這任蠱後不是在倫山長大的,對倫山沒什麼感情,而唯一能留住她的,便是上一任蠱後的換血救命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