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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霽等著況曼交易完成,見她欲要離開,步伐一抬,走向沐戈樓。
「沐公子,是我這當大哥的管教不嚴,才讓這臭小子如此胡作非為,還請沐公子海涵。」黎初霽鄭重地替藍廬公子給沐戈樓道了個歉。
隨即,擰著眉,話鋒一轉:「公子之意,是要令妹與我胞弟成婚?」
沐戈樓抬眸,審視著一本正經的黎初霽:「你是藍廬書生的哥哥,你可以做他的主?」
「這小子叫黎初弦,藍廬書生不過他行走江湖的別稱,沐公子直接喚他名字就成。」
「長兄為父,他的事,我自然能做主。」黎初霽一腳把藍廬書生踢到沐戈樓跟前。
黎初霽向沐戈樓拱了拱手,誠意滿滿地道:「貴府小姐溫柔嫻靜,能求娶到貴府小組,乃是我胞弟三生修來的福氣,沐府若不嫌棄,給我六天時間,六天後,我定會讓令妹風風光光嫁入黎家。」
沐戈樓看著正兒八經向沐府提親的黎初霽,眼睛裡的冷意總算是散了幾分。
雖然他是被妹妹鬧騰得不得不妥協,給自己添一個聲名狼藉的妹夫……但是,他不爽啊。
嬌養大的妹子,嫁給藍廬書生這種滿肚子花花腸子的男人,哪個當哥的心情會好,甭管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準備好了和離書,反正,不爽就是不爽。
但現在卻不一樣,這藍廬書生的家人出現了,且看他這家人,還是極正直的人。
瞅瞅,人家把話說的多好聽!
求娶,求娶……他妹妹不是奔嫁,是黎家求娶,有了這求娶的說法,誰還亂咬舌根,說妹妹閒話。
沐戈樓覺得黎初霽很上道,散去一身冷意,向黎初霽拱了拱手,邀請他進沐府詳談。
黎初霽讓沐戈樓稍等,取下肩上大刀,刀柄一轉,在藍廬書生身上點了幾下。
也不知道他點到了藍廬書生哪裡的穴道,痛得藍廬書生眼睛一鼓,陰柔的臉,頓時變得猙獰。
黎初霽仿佛沒看到他的痛苦般,厲聲道:「我師父獨有的點穴之法,這穴一封,你一身功力便無用武之地,半年後,穴道會自動解開。小子,給我聽好了,成了親,你就是個大人了,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再敢做那些丟人現眼的事,丟我黎家風骨,我真的會打斷你的腿,讓你下半生在輪椅上度過。」
說到風骨兩個字時,黎初霽的聲音,又重又沉,宛若一座大山落到藍廬書生頭上。
藍廬書生本想反抗這樁婚事,可當「黎家風骨」四個字一出,須臾間,他便歇了反抗的心思。
黎家風骨——阿爹一生都在維護的東西。
可他……
罷了,不就是成婚娶個娘子。
沐家小姐知書達理,比捉他的這個凶婆娘不知好了多少,娶就娶,他又是養不起媳婦的人。
說到黎家風骨那就不得不提一下,有關黎家的過往。黎家上數百年,除了黎初霽這對雙胞胎,其實根本就沒一個習武的人,黎家以前是個書香世家,家裡甚至還出過兩個大儒。
都說習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黎家也不例外,家裡男丁稍有本事的,要不就入朝堂,要不就成教書先生。
姜魯四面環敵,朝堂上也不怎麼安穩,時常會有別國奸細混入朝堂,試圖顛覆姜魯。黎家在一次姜魯與百濮國爭鬥中,被牽扯進了一樁通敵叛國的事件里,黎家被人冤枉,黎大人以死證清白,撞死在了皇帝面前。
可惜,當初陷害黎家的人證據準備得太充足,老大人死了也沒讓黎家逃過這場災難,黎家成年男丁全數被斬,婦人與幼童則被發配邊疆。
而黎初霽兩兄弟的父親,就是這麼到了漠北地帶的。
雖被發配邊關,但他們父親卻從未忘記黎家慘滅之事,一直想要翻案。奈何他年幼,根本沒那麼大的本事為黎家洗清冤屈。不想事隔六年,已定的案子,竟被一群文人給翻案了。
那時,黎初霽的父親才剛剛成年。
而這群文人翻案的起因,則是不相信以黎家人之風骨,會做出這種通敵判國的事。
都說文人造反,十年不成,文人翻案,其實也是困難重重,各方面的證據,不是靠他們的筆桿子寫出來就能當真。
得有人去查,去收集證據。
也是黎家老一輩的人會做人,教出的學生都算有良心,要不然,黎家背上的污名可能永遠沒辦法洗掉。
他們父親知道了黎家翻案的原因後,繼續發揚黎家風骨這四個字,為人豁達,交友無數,絕不做任何玷污黎家風骨的事。
因為他覺得,他家能翻案就和黎家風骨有關。
黎家翻了案,被發配邊關的黎家人,卻已沒幾個了。
黎初霽父親身體不大好,已沒辦法通過科舉再入朝堂,只得在邊關安家,娶妻生子,並好好教導兩個孩子讀書,再揚黎家之名。
可惜事與願違。
十五年前,漠北外回紇汗庭敲關,殺入漠北腹地,定居在邊關的漠北漢人,死傷無數,他們父親與母親,也死於那場戰爭。
聖慾天在漠北關外,雖生活習慣與中原人不同,但都是漢人,當年回紇殺入漠北,教主曾派人下山協助邊關將領抗敵,退敵後,黎初霽兩兄弟被聖慾天的弟子所救,救人的弟子聽說這兩孩子是黎家後人,便將他們帶回了聖慾天。
那一年,黎初霽和藍廬書生才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