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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可能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 況飛舟也沒精力再管穆元德的事。他雙腿被廢,漠北各方心懷叵測的人蠢蠢欲動。
他是一教之主,他有自己的擔當和責任,哪怕和穆元德交情再好, 他也不可能為了穆元德,葬送聖慾天。聖慾天地位特殊, 除了是中原武林嘴裡的魔教之外,在漠北,還起到牽制回紇各部的作用。
而穆元德那時已經潛藏下去,只要藏好, 不露面, 就不會再中別人的計。
孟澤因他阻止他煉針, 氣憤地給他講什麼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
他為了兄弟之情, 斷了一雙腿, 為了兄弟之情,害得魔教兩護法喪命, 這些難道還不夠……非得拉著整個聖慾天為穆元德奔波甚至陪葬, 才算是兄弟。
他孟澤倒是講兄弟之情, 結果, 不但害了自己的妻兒,連帶著,他的妻女也受了牽連。
在孟澤執意練寒魄針, 況飛舟就猜到他定會出事,不止他猜到了,竹月應該也是猜到了,所以才會算著寒魄針快成之時,從漠北趕回中原。
可偏那時,他不知道竹月回中原是為了孟澤,以為她是回中原探岳父,因為那段時間,岳父接連發了好幾封信去漠北,說讓竹月帶阿曼回許良山小住……
如果他早知道,竹月這一去,便會……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竹月回中原的。
*
孟九重看完他師父的信,久久沒辦法回神。
他完全沒有想到,上一輩的糾葛這麼深 。
這些,都是他以前不知道的事,他爹隱退劍爐後,很少向他提江湖上的事,也就在師父出事後,爹焦頭爛額時,偶爾說一點點。
但每每說起,都是語焉不詳。
而師父……師父倒是偶爾會提起魔教教主,但是也不會細說。
況飛舟看著孟九重遞過來的信,眼睛在信上注視了一會兒,手掌輕掃,一道內勁碾壓到信紙上,直接將信給震碎。
「你告訴他,我行動不便,坐著輪椅,他就是將塌掃得一塵不染我也去不了。」況飛舟掀眸,冷笑一聲。
不用看,況飛舟都知道穆元德在這封信里寫了什麼。
他不需要他的歉意。
過往已成事實,愧疚道歉再多,也無濟於事。
而且,他這次找他,是為尋解除忘情蠱的藥,而不是要揪著過往不放。
這些年他後悔嗎?
——有的!
在竹月母女出事後,他的確後悔當初一時衝動,將穆元德帶回漠北。最後,卻因救人不成反失雙腿。
可是一想到,穆元德並非有意,而是身不由已,所有的怨與悔又沉澱下去了。
他氣憤的……是他們的恩恩怨怨,最後竟牽連到了他的妻女,讓他妻女受盡苦難。
因岳父叮囑,他將他的妻女保護得嚴嚴實實,從不讓外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千防萬防,防住了倫山,防住了魔教,防住了他認為一切可能帶給妻女的危險,卻獨獨沒有防住孟澤和穆元德這邊……
沉寂的氣氛,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孟九重神情依舊,臉上看不出多大變化,守在不遠處的郁戰,可就慘了。
況曼隔得老遠,都能看見他額頭上布起的細汗。
況曼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見石桌邊的三人沉默了許久都不曾再開口,她蹙了蹙額頭,然後舉步往石桌走了過去。
輕靈的腳步聲靠近,況飛舟神情微變,冷冽雙眸,稍稍收斂了一些。
「茶涼了,九哥,再沏一杯。」況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坐到石桌上。
探手,將況飛舟手邊那杯始終沒有動過的茶端過來,將內里已泛涼的茶水倒掉,然後將杯子遞給孟九重。
等孟九重沖好茶,她伸手,將茶杯端過來,輕輕擱放到況飛舟手邊。
然後,她轉移話題,問:「郁戰,有消息嗎?」
「沒有,他嘴巴太緊,什麼都問不出來?」郁戰嘶啞的聲音,適時從旁響起。
況曼:「得快點,要是等會兒縣太爺來了,咱們還什麼都沒問出來,這人可就要飛了。」
「縣太爺?」況飛舟劍眉輕沉,道:「昨夜衙門那邊的事,是你們鬧出來的?」
昨晚深夜,衙門那邊傳出過動靜,但那動靜很快就消失了,青蒙派人去查探,去了後,卻見衙門裡燈火通明,不少內院女子在衙內走動。
探子見狀,在衙門裡外觀察了一會兒,便回來了。至始至終,他們都沒弄清楚,衙門裡發生了什麼事。
況曼聽到況飛舟詢問的聲音,微微鬆氣。
轉移話題成功,要不然,這氣氛也太懾人了。
老實話,她在末世活的時間很長,到後期,她什麼樣的強者都見過。那些強者與況飛舟之間,戰鬥力她不好比,但光看氣場,絕對沒一個能和況飛舟比。
況曼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將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況飛舟。
況飛舟聽完,眸底暗光閃過,冷凜道:「將人交給我,我會讓他開口。」
況曼抬頭,秀眸看向況飛舟。
這是一個長相極為英挺的男人,劍眉朗目,哪怕他面容有些病態的蒼白,他給人的感觀依舊很強勢,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個發光體般,讓人無法忽視。
況曼微嘆息,收回落在況飛舟身上的目光:「這個人,極有可能知道當年另一個陰謀者的身份,阿娘一直在找赤陽堡的麻煩,為的就是調查當初害我們的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