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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人,就得有江湖人的規矩。
仲堯再入江湖,無異於是在打他的臉,這面子,讓徒弟青蒙去給他討回來,完全沒毛病。
十里亭處,況飛舟看著背影蕭瑟的大徒弟,無奈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青蒙啊,別怪師傅,阿曼已有良人,師傅不願你越陷越深,外界的好姑娘很多,希望你這一趟出去,能覓到一位心愛的姑娘。
況飛舟嘆氣。
這段時間,青蒙雖然隱藏得很深,但偶然間的走神,還是將他對況曼的情愫暴露了出來。
誰不曾年少過,況飛舟看到徒弟眉間隱隱浮現的情意,便知事情麻煩了。
說起來,這也怪他。
若不是當年他生了在幾個徒弟中覓女婿的心思,青蒙也不會將心落到阿曼身上。
造化弄人,阿曼失蹤八年,再相見時已成家。若是阿曼未嫁,他或許還有希望,但是現在卻是已完全沒有可能。
只希望他能快些走出來……
*
時間流逝,一晃便是來年中秋。
又是一年的府試到了,東義縣的書生們背上書箱,前往府城,準備去趕考。
在這趕考大軍中,還多了一個格格不入的沐戈樓。
況曼原以為,嬌黛黛改變了心意,不嫁秀才。結果這女人嫁秀才的心不死,慫恿沐戈樓去考秀才,並道,考上了他們就成親,到時候雙喜臨門。
姜魯對商人考功名,並沒有太多限制。功名能考,為官限制卻頗多,沐戈樓要考功名倒也不難,只要捐些銀子,便能拿到名額。
沐戈樓為此,去書里掛了個名,挑燈夜讀奮戰了一年。這不,等到府試時,背上書箱準備去試下水。
而就在府試進行得熱火朝天之際,況曼和孟九重又成了一次親。
這次孟九重準備妥當,拉著浩浩蕩蕩的聘禮,把穆元德親帶去聖慾天,隆重地向況飛舟提了親。
穆元德已經將外界的事情全部處理完,沈鎮遠的勢力被連根拔起,讓暗潮還未掀起風浪,就歸於寧靜。他掀掉臉上那張代表殺戮的面具,又恢復成了儒雅居士,清舉之姿,仿佛一個遊歷山間的隱士。
他帶著孟九重上聖慾天,正兒八經向況飛舟提親。
況飛舟被這突如其來的提親,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完全沒想到,當初自己用來為難孟九重的話,竟讓孟九重當了真,帶著聘禮上門了。
被將了一軍,況飛舟氣得臉發黑,一點都不想收聘禮。
可抬眼一瞧,便見遠處盈盈展笑的況曼,這聘禮,他不收也得收。
收下聘禮,況飛舟黑著臉應了親事,轉頭就向將聘禮連同嫁妝一起塞給了況曼。況曼就這麼在聖慾天裡,又和孟九重拜了一次堂。
這次成親,比起二人第一次成親,熱鬧了不知多少倍。
長輩們皆送上了祝福,唯一遺憾的,便是阿娘沒來親自觀禮。
因為成親的地方在聖慾天,石竹月對這地方很牴觸,哪怕人到了漠北了,也不願上聖慾天。
自從阿穆聖死後,她回了倫山就再沒出來過,不管況曼如何飛信讓她出來,她都堅持在阿月未繼承蠱後之位時,不再踏出倫山。
這也致使忘情蠱解藥都練出來快一年了,況曼一直沒有機會讓她將藥服下去 。
況曼前段時間,又給她去了一封信,說她和孟九重要再成親一次,希望她能來。
這個理由很強大,石竹月再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許是也不願錯過女兒的大事,最終還是踏出了倫山。
她來是來了,但況曼期待的團聚卻沒有,因為在拜堂前,她躲了起來,只傳了個信息給況曼,說她到了,讓況曼拜完堂去風蘭菀見她。
況曼還以為她在風蘭菀,高高興興地跑風蘭菀,結果卻撲了個空。
這機會,直到她和孟九重拜完堂,去風蘭菀向她敬茶時,才終於把迷藥給遞了出去。
石竹月不疑有他,端起杯茶,輕嗅茶香,溫柔的叮囑小夫妻要好好過日子,茶香飄散,茶水還未入喉嚨,人就軟倒在木椅上。
況曼見狀,急切將練好的解蠱丹餵進石竹月的嘴裡。
丹藥入喉沒多久,昏迷中的石竹月,眉心就布上了密汗,看上去似乎很痛苦。
況曼有些心痛,從腰間扯下巾帕,想為她擦拭一下額頭,手探過去,觸碰到了石竹月臉上的那張面具。
這張銀狐狸面具,從相遇那一刻,石竹月就一直戴在臉上,從未在況曼面前卸下過。
冰冷的面具,讓況曼捏著巾帕的手生了遲疑。
修長手指輕輕拎著面具繩索,躊躇了許久,最後,到底是未將這張面具掀開。
阿娘曾上過通緝令,通緝令上她半臉模糊,阿娘狐狸面具下,想必……
也不知道阿娘的容貌毀到了什麼程度,若情況不嚴重,也許她可以提煉一些除疤的植物精華出來。
況曼嘆了口氣,擦乾淨石竹月額頭上的汗水,抱著母親便進了臥室。
這一場解蠱並沒有持續多久,石竹月臉上的痛苦隨著逐漸偏西的太陽,漸漸歸於平靜,半張臉透出安詳,看上去仿佛睡熟了般。
況曼存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直到她臉色轉好,提著的心才微微鬆懈下去。
看情況,阿娘的蠱應該是解掉了,待她醒來,他們一家就能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