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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乎正處於變聲期,聲音有些低,有些嘶啞。
被換侍長的帶隊者抬頭,看了一眼遠處展翅而來的老鷹,一拉韁繩,腳在馬鐙上驟然借力,身子肅然站了起來。
直起身剎那,雙腳就已穩穩踩到了馬背上。
單膝微彎,上箭,開弓,一套動作僅用了兩秒鐘就全部完成。
那流利的動作,仿佛經過千錘百鍊,刻在他記憶中般,完美得找不出一絲瑕疵。
他雙目穩沉,沒有一絲波瀾,手上彎弓斜斜上揚,箭頭直指天上的老鷹。且這時,馬兒依舊在前行,速度並沒有減慢多少,明明馬背顛簸,但是他卻穩穩站在馬背上,不但腿穩,手也同樣穩。
十息之後,他似乎找到了出箭的機會。
只見他眼睛一沉,搭在弓上的箭,脫弦飛疾而出,劃空蒼穹,往天上那隻老鷹疾射而去。
老鷹垂死的唳聲,在天空中響起,那展翅飛過來的老鷹,仿佛折翼了般,從天空中掉下來。
馬上的男子看著老鷹落下,一彎胳膊,將弓箭負於身後。他旁邊剛才開口提醒有信鷹的少年,這會兒已經打馬奔向老鷹掉下來地方。
沒過多久,少年就提著一隻死掉的老鷹回來了。
回來後,少年將老鷹爪子上卷著的信簽取下來,呈現給了帶隊的男人:「侍長,有信。」
貢鋒將信簽接過來,扯斷信簽上的細線,攤開仔細看了一看。
信簽上的字,並不是中原文字,而是回紇獨有的文字,不過貢鋒似乎能看懂回紇文字。
看完後,他釋出內力,輕輕一震,將信簽震成了紙屑。
「潛龍壩有血鴉衛的人埋伏。小猴,你帶一隊人,巡視這附近,一旦發現天上有信鷹,就立即將它射下來。潛龍壩有埋伏的消息一定要封鎖住,不能讓回紇人知道。我們想辦法,將鷹箭門的老烏龜逼向潛龍壩,讓那邊的人好動手。」
吩咐完剛才撿老鷹的少年,貢鋒視線一轉,落到旁邊的另一人身上:「龐隊長,你速度帶一隊人,前去潛龍壩與血鴉衛匯合,埋伏在那裡,協助血鴉衛攔截那老烏龜。」
「是。」被叫龐隊長人男子恭敬頷首,轉身,點了十個弓箭手,一揚馬鞭,便往漠北外奔去。
貢鋒等這隊人走後,再次開口:「阿蒼,將我們得到的消息送去帳營,告訴龍侍長,看看他那邊有什麼安排,若他需要配合,你就立即回來通知我。」
被叫阿蒼的屬下聞言,一點頭,便也同樣往漠北沖了去。
漠北分關內關外,潛龍壩屬於關外,在邊關帳營的左側,距離帳營約有一百三十里的距離。帳營在關內,地處隴西邊界同樣有百里路程,而守關將士們主守的,是漠北青陽關。
青陽交是軍事要寨,這個關卡很重要,一旦這個關卡被回紇突破,那關內漠北和隴西地界,便必會遭殃。
潛龍壩雖然是去回紇的必經之路,但卻是平原,地勢不適合囤兵,所以,帳營便沒設在此處。
貢鋒吩咐完人,自己帶著幾個,和小猴分開,也開始巡視這一片天空,他想將所有從回紇過來的信鷹都射殺在天空中。
貢鋒就是皇帝派出來的兩隊人馬中的、其中一支隊伍的首領。
他的任務,便是在隴西境□□殺信鷹,讓那帶著解除大祭師神藥的鷹箭門的門主,不能和回紇傳遞信息,成為睜眼瞎。
只要沒了信鷹傳遞消息,他就能拖住回紇支援鷹箭門門主的速度,讓血鴉衛儘量將人斬殺在中原。
但他沒想到,血鴉衛在關內追殺鷹箭門門主的同時,盡還在潛龍壩設了埋伏。
剛回紇傳進隴西的消息,說他們的人在潛龍壩全部被殺,讓鷹箭門門暫時隱藏,先別出來。按消息來看,想必潛龍壩埋伏了不少血鴉衛,血鴉衛的主力應該都在那裡,所以,他得儘量將人逼去潛龍壩,好讓那邊埋伏的人下手。
「……!!」
這誤會鬧大。
況曼要知道這個疾弓營的侍長會因為一個消息,便認定精銳都在潛龍壩,她絕對不會趕盡殺絕。
他們這裡就二十多個人,又是在平原之上,就算有埋伏,那也是強行伏擊。
這疾弓營到底是把血鴉衛看得有多高?怎麼就那麼肯定,在平原上,他們能伏擊成功?
疾弓營的人開始巡視這附近,同時,也暗暗觀察留意著附近的人,欲找出鷹箭門門主的藏身之地。
與此同時,隴西邊境小鎮上。
一個佝僂老者,蓬頭散發坐在入鎮子的官道上,他腳邊放著跟彎彎曲曲的木棍子,手上拿著一個破碗。他渴望地看著過路的人,祈求路人,發發善心賞幾個銅板給他。
邊境之地,這種流離失所的老乞丐很多。
大多數,都是回紇沖關之後,村子被搶過的老人家。每次邊關有衝突,總會有那麼一兩隊回紇小部隊,偷渡進關內搶劫百姓,這個時候,往往能跑的都跑的,跑不動的老人家沒辦法,只能留在原地,等著被人宰殺。
藏得緊的,沒被殺掉,等邊關將士打退關外敵軍,把偷渡入關內的回紇人斬殺或是趕跑時,這些沒被殺掉的老人,基本上都會淪成老乞丐。
不管是小鎮上的人,還是過路人,都以為這個老乞丐也是和其他乞丐一樣,手上不是很拮据的,走過時,會往他的破碗裡,丟上一個銅板,讓他有能頓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