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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可以變,可氣息與武息卻是隨便他怎麼變幻,都變不了。
這一點,況曼和孟九重都能肯定。
聽到隴西孟尋的消息,況曼稍驚訝了一下,便將這事放下了。
一個被識破的陰謀,翻不出什麼花樣,就是來一百個孟尋,穆元德都不可能往陷阱里跳。
另一邊,青蒙正式展開了對赤陽堡的屠殺。
沒錯,就是屠殺。
況曼雖然沒有參與,也沒去看他是怎麼血洗赤陽堡勢力的,但每次踏出孟宅,都能聽到眾人的議論聲。
東義縣的赤陽堡勢力,在短短六天時間,被青蒙屠得乾乾淨淨,劉元愷最後身受重傷,被人救走。
不過就算救走,青蒙的目的也已經達到。
況飛舟說過,劉元愷是聖慾天對赤陽堡下的戰書,所以,劉元愷雖僥倖被救,但手筋腳筋皆被挑斷,就算赤陽堡用上最好的藥,他也休想再康復。
而隨著劉元愷出門散心的沈羅衣,最後,也被救走了。
救走他們倆的,是和況曼有過一面之緣的青君。
青君——沈聞秋嘴裡,他心愛的姑娘。但況曼嚴重懷疑,那是沈聞秋說出來糊弄人的。
青蒙與劉元愷那一戰,是發生在大街上,那會兒況曼出門打牙祭,正在酒樓里吃大餐,所以有親眼瞧見。
劉元愷重傷,沈羅衣突然出現,險險將劉元愷救下。也因此,她被青蒙看見了,赤陽堡現在與聖慾天已是不死不休,沈羅衣雖是女子,但是青蒙出刀依舊毫不手軟,一刀便欲取沈羅衣的性命。
恰在這裡,一條人群驟然出現,擋住了青蒙的刀。
出現的這個,便是青君。
她未有遮掩,一出現,況曼就認出了她。
青君的武器,同樣是刀。而且……她的刀法,似乎還在青蒙之上。
她出招又凶又猛,刀刀都仿佛惡龍出閘,每揮出一刀,都帶著一種水天相接的氣勢。
她的刀,與她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沒有高傲冷酷,反而大開大合,極為狂放。
不看使刀的人,只看刀法,不管誰都會認為,這是一個豪邁刀客所使之刀。
刀法之精湛,生生壓了青蒙一頭。
不過,她對戰經驗似乎不怎麼足,刀法很出色,可在判斷上卻要遜色青蒙許多,青蒙是憑著對戰經驗,才將將與她打成個平手。
但也只是短暫的平手,隨著戰鬥時間的拉長,青君出招越發利落,竟穩穩有了占上風的趨勢。
況曼看著這場讓人出乎意料的戰鬥,眸里露出驚嘆。
好厲害的女子。
這是她來這個世界上,見過的,實力最強悍的女子。
這一場戰鬥驚艷了所有人。
青君刀法完全壓制了青蒙之後,她似乎就不再戀戰了,她有些失望地看一眼青蒙的刀,最後一個縱身,帶走了劉元愷與沈羅衣。
她的輕功與她的刀法同樣出色,快得猶似一股風,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這一場刀與刀的對決,成了江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大夥都很好奇,與青蒙對刀的女人是誰?
甚至有人說,他是沈鎮遠的私生女,也有人說,她是劉元愷的情人,反正什麼樣的懷疑都有,但最讓人樂道的,依舊是她的刀。
青蒙在這一戰之後,冷硬內斂的眉鋒,竟有一些鋒芒畢露之態,他仿佛陷入了某種情緒中,有些走不出來了。
況飛舟在劉元愷被廢的第二天,又來到了孟家,那時況曼察覺到,青蒙整身氣質都變了。
前幾次見面,他留給她的印象是內斂持重的,氣質里有一種穩。
而如今,他的氣質,仿佛一把出了鞘的利器,通身都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銳。
孟九重告訴他,青蒙在與青君的那一戰中,觸碰到了刀法更深層的奧決,所以才會這樣。
待他領悟到刀真正的奧決後,他就會轉變回來。
況曼好奇地問孟九重,他是用劍的,可曾有過這種領悟。
孟九重一笑,什麼都沒說。
*
秋意深濃,山澗的風越來越涼。
阿鳳村後山的小溪旁,況曼坐在樹莖下,闔著眼睛養神。不遠處,況飛舟沉默而坐,如墨般的眼睛,遙遙望著看不到盡頭的連綿山峰,似乎在沉思什麼。
小溪溪石上,青蒙眸中銳光外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勾勒著他的刀。
風,徐徐拂過,將樹枝吹得左右搖曳。經過幾日考慮,況飛舟與穆元德終於定下了見面的時間與地點。
許是考慮到東義縣的江湖人太多,穆元德不宜出沒,於是,二人將見面的地方,定在了阿鳳村後山,也就是當初況曼用蔓藤勒死一隻熊、附近的小溪邊。
孟九重去蒼山接穆元德了,況曼算著時間,將況飛舟帶到了小溪這邊,然後就半闔著眼睛,開始養神。
日薄西山。
一陣沙沙聲從樹林深處響起,緊接著,兩道人影與一個同樣坐著輪椅的人,從樹叢中緩緩出來。
三人剛現身,不遠處,沉默了快半個時辰的況飛舟,氣勢陡然攀升。
林中的風乍然狂吹,宛如鋒利的刀子,所過之處飛沙走石,甚至稍細一些的樹,都被這風吹斷了腰。
緊接著,溪中絹絹流水,仿佛遇上了一股無形的牆壁,猛得被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