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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聞秋捂著心口,雙目茫然地看著這片色彩絢麗的楓林,轉身,佝僂著背,步伐沉重地離開了楓樹林。
真相永遠不會埋葬……只是,那個能為真相主持正義的人還未出現。
所以,等等,再等等,等該出現的人出現了,真相就會大白了。
*
轟隆隆的水聲,咆哮著從天而降,飛濺的水珠,將黑池瀑布的天渲染的水霧朦朧。
黑池左側一孤亭里,風流書生手扶亭中木攔,唇含淺笑,陶醉在美景之中。
亭內另有一小姐和一丫鬟。小姐眉清目秀,雖談不上國色天香,但也屬俏麗佳人。
小姐手執白棋,一雙婉約的眸子,緊緊盯著桌上的棋盤。而她的丫鬟則守著茶爐,正煮著茶。
良久後,書生似乎欣賞完了眼前美景,閒適地拍了拍手中摺扇,信步走到石桌旁。
「周小姐可想好,下一子該走哪裡?」書生坐到石桌對面,專注地看向小姐,黑眸蘊著溫柔。
聽到聲音,周小姐從思索中回神,一抬眸,如鹿般的眼睛,驀然撞上書生那雙只裝了她一人的眼。
平靜的女兒心,仿佛被投進了一顆石子,盪起絲絲漣漪。
周小姐眸光微避,將白棋投入裝棋的棋笥里:「公子棋藝驚人,小女甘拜下風。」
「哪裡,哪裡,不過是偶有專研罷了。」書生溫潤一笑,側身,從茶爐上取下已不再燙手的茶壺,親自為對面的佳人,斟了一杯茶。
茶水斟到八分滿,一道戲謔的女聲突兀傳入,打破亭中旖旎。
「瀑布、黑池、孤亭,佳人對弈……書生,愜意不?」
女聲清脆,聽著極為悅耳,當然,如果摒棄掉她話里的別有深意,那就更好聽了。
藍廬書生聽到聲音,視線微抬,便見涼亭下,一紅衣少女英姿颯爽,抱胸而立。
少女明媚端方,妍姿俏麗,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微微上彎,宛若夜下月牙。
藍廬書生眼睛一亮,薄唇輕啟,邀請道:「姑娘,亭外水珠飛濺,沾了身易生病,不如進涼亭避避。」
……狗改不了吃屎!
藍廬書生沒救了。
「你怎麼只請人小姑娘入亭避風雨,我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裡,你沒看到嗎,怎麼不邀請我一下。」
藍廬書生話剛活,一道粗狂的男聲,如虎震般赫然響起。
聲音大得仿佛能刺破人的耳朵。
藍廬書生只感覺耳膜發癢,緊接著,眼前一花,一把大刀鏗地一下,豎在了他的腳邊。
「哪來的粗魯男人,這麼不講理。」藍廬書生還未看到人,只瞥到腳邊的刀,便判定這亂丟刀的人,肯定是個粗魯的漢子。
他掀開摺扇,一副嫌棄的模樣,趕忙用扇子擋往自己的臉。
將臉擋了一大半,他這才轉移視線,往男聲響起的地方看去。
黎初霽其實距離況曼只一步之遙,也不知道藍廬書生的眼睛是怎麼長的,明明兩人就站在一處,偏他只看見況曼,忽略了他……他大哥。
「大,大哥!」藍廬書生不看不打緊,一看,魂都差點嚇掉了。
他眼睛一瞪,不可置信地看著黎初霽。
這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除了他那雙胎胞大哥,還能有誰。
——大哥不是在漠北嗎?
什麼時候來中原的?
「大哥,呵呵,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哥。」黎初霽呵笑,大步邁上涼亭石階。
走到藍廬書生旁邊,獸靴驟然一抬,一腳踢到藍廬書生的小腿上:「老子可沒你這麼丟人現眼的弟弟。」
藍廬書生猝不及防,被黎初霽這一腳,踢得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到地上。
「大哥,咱兄弟十幾年沒見過面了吧,你見面就出手,怎麼,是想和我來出兄弟鬩牆嗎?」藍廬書生吃痛,眼中生惱,摺扇一合,緊緊盯著黎初霽。
久別重逢,他竟出腳踢他……
他現在是大人了,亭子裡還有美人呢,在美人面前落他面子,簡直可恨,可惱。
「兄弟鬩牆?就你之作為,我都羞於有你這種兄弟,還鬩牆……長兄如父,我這是帶我們父親教你怎麼做人。」說罷,黎初霽大掌一揮,又是一巴掌朝藍廬書生扇過去。
藍廬書生這次似乎有了防備,見黎初霽大掌飛襲而來,身姿一縱,靈巧地攀到亭柱上。
「你真要和我動手?」藍廬書生看著出掌攻他的黎初霽,震驚了。
「動手,怎麼不動手。不動手,你豈會痛,豈會知天高地厚。」黎初霽大喝一聲,腳步輕滑,就往亭柱上的藍廬書生抓了過去。
況曼看了眼打架的兩兄弟,慢吞吞走上亭子,朝那對已被驚得目瞪口呆的主僕笑了笑。
「這位小姐,亭中危險,你們還避避吧。」
況曼話落,見小姐眼裡隱隱透著對藍廬書生的擔心,她眼珠子一轉,又道:「小姐可知這位書生是誰?」
渣男,又騙了一個少女心。
不行,戳穿他,一定要戳穿他。
被嚇得不輕的小姐回過神,羞赧道:「不知,只知他姓黎,是一遊學在外的書生。」
況曼頷首,誚笑道:「姓黎是沒錯,書生也沒錯。小姐,這位書生還有一個名字,這名字這兩天在咱東義縣,可是鬧得紛紛揚揚。」
「什麼名字?」小姐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