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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由你少爺做主。」況曼淺笑著回了一句,便不再關注這個「書童」。
郁戰離開客棧。嬌黛黛瞅了眼兩人,裝模作樣惋嘆兩聲,如同一條沒長骨頭的水蛇,嬌嬌嬈嬈坐到板凳上,羨慕地看了眼孟九重腳邊的書箱,小聲嘀咕,
「這年頭,好男人都是別人家的,什麼時候,我才能找到個好男人,把自己嫁出去啊!」
旁邊一喝酒的男人,冷不丁聽到她的話,一口酒嗆進喉嚨,止不住猛咳嗽。
咳得他雙眼發紅,好不容易壓下喉嚨的不適,他扭頭,像看怪物似的盯著嬌黛黛:「你還用得愁嫁嗎,只要你願意,手一招,江湖好漢任你挑。」
這人說完這話,腦袋往前湊了湊,呵呵笑道:「你看我怎麼樣?」
嬌黛黛瞥著這不要臉的男人,呵了一聲:「長得倒人模狗樣,你要能像那位小相公那樣,考個秀才回來,讓老娘當上秀才娘子,我聘禮都不要你的,東福客棧做嫁妝,馬上就嫁。」
男人一聽嬌黛黛嫁人的要求,樂了:「敢情你想嫁的是秀才,那有什麼難得,兄弟們現在就去給你搶一個回來。」
嬌黛黛瞪了這男人一眼:「滾,搶來的男人有什麼用,老娘要的是你情我願。」
況曼聽著一群江湖客起鬨,抬眸,淡笑著看向孟九重。
秀才——她這便宜夫君,可不是普通秀才!
孟九重神色如常,仿佛沒聽到別人調侃的話般,伸筷,往況曼碗裡夾了一塊鹵得金黃的牛肉:「吃飯。」
況曼收回打趣的眼睛,將牛肉塞里嘴裡,壓低嗓音:「秀才相公,你確定要在東義縣安家了?」
剛才看他吩咐那「書童」的樣子,似乎真有打算定居在東義縣。
怎麼著,不去處理他那神神秘秘的私事了?
「嗯。」孟九重頷首,用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暫時不宜暴露在江湖上,縣學廩生的身份,是最好的掩護。」
孟九重聲音頓了頓,低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回頭我們再談。」
況曼微微點頭。順手夾了一筷子青菜進孟九重的碗裡,收回筷子時,把盤子裡最後一塊牛肉掇走了。
她們這一桌歇了談話聲,大堂里,一群江湖客毫不掩飾的聊天聲,又升了起來。
嬌黛黛被人打趣了一番,也不見生氣,喝了口酒,道:「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吃,吃完這頓,就散了吧。你們要還當我嬌黛黛是兄弟,就聽我一句,赤陽堡這灘水,大家最好別去趟,我可不想給你們收屍。」
嬌黛黛一個女人,能在江湖上撐起一家客棧,並交友無數,讓好多人都賣她兩分面子,那也不是沒道理的。
揭官府告示,專做懸賞這一行的江湖人不少,但名氣最響亮的就屬嬌黛黛,倒不是說她武功有多高深,而是這女人胸有丘壑,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這也是她能在江湖上生存下來的原因。
「嬌掌柜真認為這池渾水趟不得?」
嬌黛黛拿起桌上的酒壺,喝了一口,道:「老娘什麼時候看走眼過,昨兒那黑衣人和用長鞭將人救走的人,武功之高,老娘一個都惹不起。」
嬌黛黛提起使鞭之人,坐在況曼不遠處的兩桌客人,眼睛下意識一轉,落到她腰間吊著的鞭子上。
幾人眼神晦暗,將視線移到況曼臉上。
這女人乾乾淨淨,一雙眼睛猶似小鹿般澄澈明亮,毫無內力傍身,一看就不是江湖人。
所以……腰間那條鞭子,應該是巧合。
幾人收回目光,琢磨起嬌黛黛的話來。
一琢磨,心裡就生起了退意。
畢竟,命比錢更重要。
他們雖然算不上什麼高手,但多少還是有幾分眼力,嬌黛黛對昨晚那兩人的評價很中肯,並沒有誇大。
嬌黛黛說完這話,似乎想到什麼,嬌艷水眸一蹙,啪的一下,將酒壺擱到桌上,突然驚道:「我想起了,我想起我在哪裡聽過倫山蠱後這個名字了。」
「在哪裡聽過,這女人可神秘得很?」
倫山蠱後這個名字在眾人心裡,和昨晚那個黑衣人一樣神秘。
這倫山蠱後是兩年突然出現在江湖上的,大家只知道她是南蠻人,擅使毒,至於蠱……大夥至今還沒見識到。
這女人一出江湖,便和赤陽堡槓上了,做下的第一個江湖大案,便是端了赤陽堡在江南一帶的船行,一把火燒了赤陽堡最掙錢的產業。
這一看,兩方就有仇。
但是什麼仇,至今無人知道。
江湖無情,殺人人殺,赤陽堡雖然是武林正道門派,但堡主沈鎮遠手上,沾過的血也不少。
大夥也沒怎麼將這個倫山蠱後放在心裡,畢竟她目標明確,也沒濫殺無辜。這種尋仇的姿勢,還引不起武林人士群攻她。
壞就壞在她殺了沈鎮遠的未來女婿、興遠府督師的兒子。呂正堂一死,懸賞令一出,她自然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嬌黛黛臉上生起後怕,道:「我師父以前曾給我提過倫山蠱後,他老人家說過一句話,倫山之蠱天下奇有,蠱後之毒無人能解。」
嬌黛黛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頓時變了臉色。
嬌黛黛師父在世時,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包打聽,這家東福客棧,以前做的生意就是賣買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