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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去找牙行的郁戰,終於回來了。
他似乎知道況曼和孟九重住在哪個房間,一大早,就敲響了二人房門。
他來的時候,況曼正在明目張胆捉弄孟九重。
只因為,他明明都醒了,卻楞是因為她的手擱在他身上,還閉著眼睛裝睡。
況曼來了興趣,乾脆也閉著眼睛,和他一起裝。
裝著裝著,她就不安份起來,一會兒小爪子擱他腰上,一會滾個身,往他胳膊上蹭。
而孟九重的身子,隨著她愈發放肆的動作,越繃越緊,都快繃成鐵板了。
況曼覺得很有意思。
她有點裝不下去了,想直接上手掐掐他的肉,看能不能掐得動。
卻在這時,門外不識趣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聽到聲音,況曼手一頓,慍惱地往門口瞥了一眼。
大清晨的,誰啊?
——擾人興趣。
況曼不想去開門,任他敲。
小爪子繼續不安份的在孟九重強健的腰杆上為所欲為。
肆無忌憚的動作,讓孟九重裝不下了去,濃密睫毛輕顫了兩下,驀然掀開眼帘。
眼角餘光掃到滾進他懷裡的小女人。孟九重眼神微閃,呼吸有一剎那的凌亂。
隨即,他目不直視,僵硬地把自己的胳膊從況曼腦袋下抽出來,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背對床沿,兩大步踱到門邊。
「誰!」嗓音透著從未有過的沙啞。
也不知是剛起床,還是因為被況曼捉弄,不同以往的聲音,聽著讓人耳朵發癢。
「……!」
況曼瞅著落荒有逃的人,眼睛熠熠發亮。
適可而止,她懶洋洋地伸了個腰,麻利起床收掇自己。
「少爺,是我。」門外,郁戰嘶啞的聲音低低沉沉響起。
他的聲音,猶如荒蕪中用盡全力嘶吼的老人,極為難聽。
如果半夜聽到這聲音,說不定還會以為是鬼在說話。
況曼穿衣服的動作微微一頓,側頭,古怪地往門口處瞥了一眼。
好難聽的聲音,比上輩子獵殺隊隊長的聲音還難聽。
她隊長喉嚨被異獸割傷,聲帶受創,聲音沙啞中帶著機器的冷感。而郁戰的聲音,卻透著耄耋老者的死寂。
這是況曼第一次聽到郁戰的聲音。
昨兒在東福客棧時,郁戰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孟九重吩咐完他,他就離開了,二人並未有交集。
一聽他的聲音,況曼便知,他的聲帶同樣受過損。
孟九重聽到身後穿衣服的聲音沉了下去,抬手,將門打開。
郁戰入屋,態度恭敬地道:「房子落實,在南城東福客棧對面。」
也許是聲帶有損,隨戰說話速度很慢。
孟九重聽到新家在東福客棧對面,眉梢微微沉了沉。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道:「僱人收拾一下,收拾好了我們搬進去。」
郁戰頷首。目光輕輕從況曼轉過,隨即回到孟九重身上。
孟九重看了眼他的神色,轉身走回屋內:「這是少夫人,不必迴避。」
「赤陽堡的人,在卯時一刻時,開始大肆搜城。」郁戰神情微怔,隨即半垂首,將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孟九重動作微頓:「昨晚三更後,發生什麼事?」
他是昨夜三更回來的,那時赤陽堡那邊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異狀。
他離開不過一個時辰,赤陽堡……
郁戰:「倫山蠱後現身,將赤陽保十七個弟子全部毒倒,劉元愷與火焰三老因有事離開,僥倖撿回一命。」
郁戰講到這裡,正在梳發的況曼,動作一頓,倒抽了口氣:「玩毒的就是厲害,一把毒下去,就一鍋端了。」
郁戰聽到況曼的話,抬頭,神情略帶懷疑地看了眼她。
隨即,又立刻收了視線。
這個少夫人,似乎與師父形容的少夫人相差甚大……
況曼說罷,繼續梳頭:「她又捅馬蜂窩了,這次不會又讓你掃尾吧?」
孟九重闔眸:「不必,以後她與赤陽堡的事,我都不會再多插手。」
「哦。」
況曼側頭,笑盈盈地睨著孟九重:「昨晚見過她了,怎麼,你們的交易中止了?」
「碰過面,昨日她在房間裡留了暗號,交易仍在繼續,只是換了一個方式,以後,我只為她提供赤陽堡人員的線索。」孟九重頷首,並未隱瞞與倫山蠱後的會面。
昨日房間裡那個橢圓型的印記,是倫山蠱後約他晚上相見的信息。
他去赴約了。
倫山蠱後似乎要放大針對赤陽堡的計劃,並明確拒絕他相助,只說,他只需提供赤陽堡在外人手的信息就成。
昨晚,他將赤陽堡的落腳處,提供給了倫山蠱後。
這倫山蠱後出手迅速,一得到消息,便展開了行動,並且,還將赤陽堡一鍋端了。
「還真碰面了,什麼事不能大白天說,非得半夜去幽會。」況曼聽完,小聲嘀咕了一聲。
她的聲音很小,但房間就這麼大,再怎么小,孟九重和郁戰都能聽到。
郁戰神情一木,腦袋下意識地垂了又垂。
孟九重似乎完全沒想到況曼會嘀咕這話,鳳眸難得呆滯了一秒鐘,然後裝做啥都沒聽到,道:「你收拾一下,我和郁戰先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