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
另一邊,前來東義縣處理事情的劉元愷,也聽到了魔教教主這道狂妄的話。
劉元愷神情驚變,當即走到院子中央,凝視著上空。
好恐怖的內力……
如此深厚的功力,怕是師父也做不到。
「大師兄,剛才以內力傳音的人是誰?」一道驚愕又帶憤怒的女聲,在劉元愷身後響起。
緊接著,一個梳著飛天髻,穿著淺粉上裳與同色羅裙的少女,小跑著從堂屋裡走到了院中。
少女眉宇間帶著一絲愁怨,讓她嬌好的面容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劉元愷目光緊視著天空,眼裡一片深沉:「發出戰貼的是聖慾天,目前,魔教教主正在東義縣,放眼整個東義縣,只有他能做到如此。」
這個武林,能自稱尊者之人,只有寥寥幾人,聯想到最近江湖上的消息,劉元愷當下便猜到了是何人。
少女容顏驚變:「魔教教主……他剛才那話什麼意思,怎麼可以這麼誣衊爹爹,爹爹堂堂正正,什麼時候殺過他妻女了?」
說話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沈鎮遠的小女兒——沈羅衣。
沈羅衣這次也跟著劉元愷一起出了赤陽堡,未婚夫被殺,沈鎮遠看她心情不好,便讓她跟著劉元愷一起出來散散心。
劉元愷收回視線,眉心緊鎖,道:「師妹,最近江湖不平靜,我讓人送你回赤陽堡,你先回去,回頭,等外面沒那麼亂了,我再帶你出來。」
魔教公然讓向赤陽堡發出挑戰,這東義縣怕是不安全了,以防萬一,還是先將師妹道走。
且,得趕緊將這事回稟師父,讓師父定奪。
「大師兄,我不想回去。」
聽到劉元愷要送自己回去,沈羅衣微微埋頭,滿臉神傷地道:「大師兄,你別送我回去,我不會到處亂跑,給你添麻煩。」
劉元愷看著神情懨懨的少女,蹙眉考慮了一下,道:「不回去也行,只是,這段時間,你哪也不能去,就留在院子裡。」
沈羅衣聞言,眉間稍透鬆懈:「師兄去忙便是。」
劉元愷看了一眼沈羅衣,又叮囑了幾句,便帶人離開了院子,去外面查探情況。
魔教教主說,師父殺他妻女……這怎麼可能?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聖慾天可不是一般門派,這事要處理不好,赤陽堡與聖慾天說不定,還真會交惡。
*
緊靠沐府隔壁的青幽小院,藍廬書生如只鵪鶉,大氣都不敢喘地站在院中一角。
在他身後,他新娶的媳婦沐錦雲,宛若一隻被驚嚇的小兔子,慘白著臉,小手緊緊揪住藍廬書生的衣服。
不遠處,一個輪廓分明的中年男子,倚坐在一張青木輪椅上,病態臉龐也擋不住他一身狂傲。
他身下明明座的是一張輪椅,卻楞是給人一種,他坐的是王座一般,霸氣凜然。
他微垂著頭,冷凌深邃的眸子,出神地凝視著手上的紙。
紙上是一幅人物畫像。
那畫像和城牆上,貼著的那張倫山蠱後的通緝令,一模一樣。
很清晰的畫,半張臉被濃墨塗抹,只看得出一個輪廓,另半張臉,美得賽若芙蓉,一雙眼睛透著淡淡殺意。
握著這張畫像的人,如同他手上的畫一樣,極為矛盾。
初看,外表如世家公子般矜貴,細看,卻又似刀鋒寒冽。
這種冷冽在注視著手上畫像時,似乎又被他隱藏,只余濃濃的思念。
這是個一身氣質,矛盾到極致的男人。
盯著手上畫像看了許久,況飛舟終於從靜止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修長的手指,輕輕上移,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畫像上的半張黑臉。良久後,他將畫像疊整齊,放入自己的懷中。
藍廬書生見他似乎不再那麼生氣,輕輕拍了拍沐錦雲的手,把她支出院子,然後壯著膽子,輕手輕腳走往輪椅上的男人走去。
他剛走進,便被輪椅後的抱刀男子,用刀鞘輕輕隔開。
這男子,是況飛舟的近侍,很明顯,他只聽況飛舟一人的話,沒有況飛舟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越過他,靠近況飛舟。
「教主,你確定……畫像上是夫人?」藍廬書生停住腳步,問得小心謹慎。
況飛舟並沒有回答藍廬書生的話,他兩眼放空,似是在凝想著什麼。
良久後,他眸底划過陰鷙:「青蒙,傳令下,將東義縣所有的赤陽堡勢力都給屠了,對了,我聽說沈鎮遠的愛徒,也出現在了東義縣,將他手筋腳筋挑斷,送回赤陽堡,作為戰書。」
森寒的聲音,如枯井般死寂響起,冷酷又無情。
一言,定下劉元愷的結局。
被叫青蒙的男子,正是靜佇在輪椅後面的抱刀男子。
青蒙聽到吩咐,沒有任何言語,刀鞘輕輕一轉,兩個「領命」的字,突兀出現在了地上。
隨即他身影微晃,以一種讓人看不清的速度,鬼魅般消失在況飛舟身側。
況飛舟垂眉,蒼白修長的手掌輕輕按住胸口。
胸口處,正靜靜躺著,剛才他放進懷中的那張畫像。
竹月,竹月……為夫來遲了。
不怕,你與阿曼吃的苦,受的痛,我會一一為你們討回,當年,凡是參於這件事的,為夫一個都不會放過,必用他們的血,來洗盡你與女兒所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