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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母者,又豈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出事,這個兒子,可是她唯一的孩子。
況曼:「這事,暫且按下,等出了涇山後,我給阿爹去封信,看看能不能搭上沈蘭。」
先讓阿爹調查一下,能不能操作,得先打聽清楚了消息才知道。
孟九重輕嗯了一聲,將赤陽堡與京城官員與鳳凰寨勾結的信件交給況曼,讓況曼收著,自己則收起了那些回紇文字的信。
天空中的老鷹依舊在盤旋飛揚。
就在況曼與孟九重收拾好這些信件,涇山密林中,四個人施展著飄逸的輕功,踏著黯淡月亮,往回紇礦營處飛疾而來。
四人中,為首者一身靛青錦衣,衣服袖口衣襟都鑲了繡紋,看著華麗又厚重。
他們輕功都很好,置身密林卻如履平地,前進速度沒有受到一絲阻礙。
況曼和孟九重收好信,正商量著郁戰應該快要迴轉涇山了,二人想著,要不要下山去接應一下他們。
畢竟,他還帶了一個縣太爺。
縣太爺是文人,要不是必需他入山一趟,老實話……他就是個拖累。
二人都覺得,應該去接應一下郁戰,兩人腦袋剛從藏身之處伸出來,抬頭一瞧,便見四道人影如鬼魅般,咻得一下,從他們頭頂飛了過去。
要不是他們為了躲避莫鷹盯梢,藏得很隱秘,說不定,還會被飛過去的幾個人發現。
上面的人似乎急著趕路,一眨眼,就消失了況曼與孟九重的視線盡頭。
況曼微仰著頭,漆黑眸子半虛著,緊緊看著那幾人離開的方向。
剛才帶頭的人……
記憶隨著那人的臉,瘋狂翻湧。
那個一刀砍下阿碧,將阿碧踢進水井中的臉,與剛才頭頂上飛過去的人重疊。
仇恨,隨著這張重疊的臉,在她眼中瘋狂攀升。
「——沈鎮遠!」
仿佛從牙齒之間,一點點溢出的名字,透著濃郁到化不開的恨。
看到那張臉,況曼就想起了阿碧,那個從小陪她長大,只比她大兩歲的女孩。
她是為了救她,才死在沈鎮遠刀下的。
如果阿碧想逃,不是沒有可以逃走的機會。那時,阿碧已習武四年,而且沈鎮遠與另一個黑衣人的目標是她和阿公,他們剛進來崖下小築時,根本就沒管阿碧。
但阿碧卻沒有選擇逃走,而是奮而救主。
可是……她也只是十來歲的女孩,雖會些拳腳功夫,又哪會是沈鎮遠他們的對手,不過一個交手,就被打成了重傷,最後……
恨,在心底醞釀。
況曼白淨臉頰透出冷肅,奔出藏身之地,拔腿便往那四個人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這時,樹梢上停著的那隻莫鷹,似乎發現了獵物的行蹤,展翅欲飛,將獵物的消息傳遞出去。
這隻莫鷹一直追蹤著況曼和孟九重的氣味,在這一片天空上盤旋。但況曼用異能遮掩了氣息,這畜生找不到人,便一直在附近逗留,不曾離開。
這會況曼他們一出藏身之地,它就又發現了他們。
況曼沒去管這老鷹,身子一縱追著沈鎮遠而去。後一步出來的孟九重則當機立斷,迅速將腰間軟劍化成弓,以內里為箭,猛得往那隻老鷹射了一箭。
也是這老鷹這會兒停在樹梢上,還未來得及飛向天空,距離在射程之內,所以,孟九重才能將之射下。要是飛走了,孟九重也拿它沒撤。
畜生就是畜生,哪怕再聰明,它依舊只是一隻畜生。
隱藏在山中這幾天,孟九重已經射殺過三隻莫鷹……不過,似乎沒有殺完,鳳凰寨里應該還有這種較為敏銳的老鷹。
殺掉盯梢的老鷹,孟九重身姿飄逸飛縱,急急追上況曼。
「阿曼,冷靜。」
低低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讓人莫名踏實。況曼聽到這聲音,心中怒火似乎得到了些許安撫,理智漸漸歸攏。
「九哥,那是沈鎮遠。」少女聲音森寒,步伐依舊沒有任何停頓的往前追。
況曼的性子睚眥必報,又有些涼薄。在未恢復記憶之前,她一直是事不關已,淡看他們在仇恨旋渦中掙扎,而她自己是只記仇,卻不恨。
可當記憶恢復,切膚之痛如影隨形,她也成了他們。
她所燃燒出來的恨,比之任何一個人都要重,只是將之藏在內心深處,未溢出來罷了。
她這性子,不管是在末世里,還是現在,都像極了況飛舟。
不得不說,父女倆一脈相承。
她恨透了沈鎮遠與另一個蒙面人,沒看到人,她興許還能將這恨意壓下,但是看到了人……恨意爆發,再難抑制。
孟九重輕道,一針見血的道:「嗯,那是沈鎮遠。你冷靜,跟的太急會被他發現,咱們打不過他。」
沈鎮遠殺他父母,他也恨。
但是再多的恨,在自己實力不如敵人之前,都只能是恨。因為,只有活著,才有報仇的希望。
慢慢籌謀,是他能選擇的唯一的路。
當然,那是以前,現在他擁有了一甲子的內力,已有與沈鎮遠一戰的能力。
但還是不行,他要的是沈鎮遠死,而不是一戰。
一聲「打不過」,似乎真的讓況曼的理智回歸了。
況曼步伐急急一剎,聲音猶似地獄爬出來的索命閻王,冷道:「是得好好謀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