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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眾人都不清楚,為什麼阿塔族的人要殺倫山的蠱後,畢竟,倫山早已遷移出了百濮,與百濮之間只有幾分香火情,她們影響不了百濮各族,也不會對各族產生影響。甚至,遷出去的蠱後一脈,比安居在百濮更讓他們喜歡。
蠱後一脈若不遷走,那百族頭頂上就會有一座搬不動的大山,死死壓著他們,可這座大山,她主動離開了,離開了不算,還時不時反哺著百族。
這種情況,阿塔族為什麼要殺倫山的蠱後?
殺掉倫山的蠱後,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你們有時間在這裡同情阿塔族,倒不如趕緊查查自己身上有沒有蠱蟲。」
就在眾人同情不忍之時,莫嵐帶著兩個長老,風塵僕僕地趕到了這些族長聚集的山坡。
昨晚送客時,他就聽到有兩個族長偷偷討論阿塔族的事,然後看他們離開的方向,都是阿塔族這邊,便猜到他們會來這裡。他招待倫山蠱後,比他們晚了一夜出發,所以,這會山下寨殺戮都開始了,他才趕到。
「莫族長也來了,你此話是什麼意思。」
莫嵐看了一眼問話的人,冷哼一聲:「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昨日倫山蠱後不是捉住了一個阿塔族的小輩嗎?她從那個女的身上審訊出,莫憐在好些族長身體裡下了蠱蟲,洪鋒族長便是其一。阿塔族的野心太太,還好這次倫山蠱後進百濮尋仇,若不是她這一攪合,將阿塔族的野心暴露出來,以後,咱們說不定都要著阿塔族的道。」
莫嵐此話一出,眾位族長震驚了,紛紛瞪著眼睛看向莫嵐,不敢置信。
「你是說,宴會上控制我的那條蟲子,是阿塔族的傑作?」洪蜂族長聽完,沉聲道。
莫嵐點頭,然後鄭重道:「我勸各位趕緊回族,先讓族裡阿嫫幫忙查一下,若是查不出去,就去找阿奴耶,讓靈蛇幫忙驅蠱。」
「豈有此理,往各族族長身上種蠱,阿塔族是想幹什麼?」
眾人憤怒了。
「觀洪蜂族長昨日蠱發,似乎是受控制,阿塔族這是想控制百族。」
「哼,野心倒是不小,各位,我兒還不能獨當一面,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想就這麼稀里糊塗被人陰了去,暫且告辭。」這人說完,袖子一甩,當即離開這處山波。
他要先回去讓阿嬤檢查一下身體,若是真中蠱……
其他族長見他離開,也有好些紛紛告辭,離開了阿塔族,準備回去找族裡的老阿嫫幫忙檢查身體,最後,留下的幾個族長,都是稍會一些蠱術,但是不精通的人,他們身邊,正好跟著蠱術精湛的人,便也不用急著回族,於是,就與莫嵐一起,站在山坡上,靜觀下方寨子的戰鬥。
寨子裡的戰鬥,呈一面倒的狀態。
雖然也有人反抗,但反抗者皆不是況曼他們的對手,也在阿塔族的少女放蠱,但在蠱後面前,放蠱無異於關公面前耍大刀。
巫胥招來毒物,守住了兩方出路,令況曼等四人能毫無章法地在寨子裡收割。一時間,天地間哀嚎不斷,直到兩個時辰之後,這個寨子才算安靜了下去。
血,染紅了整個寨子,仿佛煉獄一般森然恐怖,地上的屍體,阿塔族的回紇殺手各占一半。
況曼在殺這些人的時候,很清楚,這裡面有無辜者,但是立場不同時,無辜與不無辜已經不在考慮之中。
在妮憐生了欲望,欲與回紇染指中原,阿塔族不阻止反而相幫的時候,就註定了兩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沒有無辜者。
寨子恢復寧靜,況曼手持長鞭,凜凜佇立在一座閣樓頂上,身旁,孟九重雙劍緊握,靜靜相陪。
輕風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吹入肺部,但屋頂上的人卻仿佛沒有感覺般,依舊垂首,靜看著腳下的煉獄場。
守著阿塔族出路的巫胥,和殺完人正在擦拭刀刃的雲飛,在看到閣樓頂上那兩個仿佛殺神附體的人時,心裡都微微生起了異樣。
雲飛眼中是濃濃沉重。
八年沒見,小師妹如今……是什麼造就了她殺了這麼多人,還面不改色的性子?
如果師父在這裡,必是會心痛難當,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丫頭,如今卻……
巫胥則是震驚,那雙涼薄的眸子,在看向況曼和孟九重時有了一絲異色。
都道他涼薄無心,可在面對這麼多死人時,他的心依舊沒辦法平靜,但閣樓上的那兩人,仿佛他們殺的不是人,而是一隻螞蟻般。
到底,是誰更涼薄無心呢。
安靜沒有持續太久,在這一片鮮血染紅的寨子中,倫山蠱後拖著長長的黑袍,猶如地獄使者,從阿塔族的養蠱窟出來後,便恢復了正常。
倫山蠱後看著滿地的死人,臉上掛著一個殘忍的笑。
「阿曼,下來。」倫山蠱後抬頭,看著閣樓上紅衣飄蕩的少女,溫柔一笑。
她的笑很溫和,但這種笑在這滿地屍體與血的地方,看著卻極為詭譎。
可聽到叫聲,況曼眼晴清亮,一個大鵬展翅,縱身到了倫山蠱後身邊。
倫山蠱後輕輕牽上阿曼的手:「阿塔族底蘊太淺,阿娘本還想找點東西送你,如今看來是不行,不過不急,等以後阿娘回了倫山,必會給阿曼準備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
她剛才去了阿塔族蠱蟲窟,將裡面的蠱蟲全部清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