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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死了,屍骨無存,她怨憎一切,更恨他們。
可當時她卻連光明正大為姑娘報仇的實力都沒有,想要傷敵,只能自損。
她那時候沒考慮過以後,因為在自己心中她根本就沒有以後。
姑娘都沒了,還要什麼以後呢?
自那之後,她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為了報復。
她要看著他們痛不欲生,她要看著他們受盡折磨。
四分之一的妖脈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讓他們痛苦折磨,她變成廢人也甘心。
所以她也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姑娘還能站在她面前,還能有人對她說,沈退根本配不上你那四分之一妖脈。
魘兒握緊了手中的妖脈,突然慶幸她沒把自己逼上絕路。
一旁,姑娘拉著她,輕笑著打開了自己的首飾盒,讓她幫忙選首飾。
魘兒打起精神看了一圈,只覺得沒有一個能配得上自家姑娘,但姑娘硬要讓她選,她心中又出現了許多中髮型的樣式,想像著這些髮型配上什麼樣的首飾,再配上什麼樣的妝容才能襯得上姑娘。
於是她直接興致勃勃道:「姑娘,我給你多梳幾個髮髻試試吧!」
年朝夕擺弄首飾的手一頓。
看著銅鏡里魘兒亮晶晶的眼睛,她只能說:「……好。」
於是,髮髻梳了拆,拆了梳。
「這個好看。」
「這個也不錯。」
「這個配不上姑娘。」
「……魘兒,差不多了。」
「姑娘,你再等一下。」
「……」
……
「怎麼還不出來啊!」
院子外面,淨妄從站變成了坐,又從坐變成了蹲,最後乾脆靠在樹上開始抖腿。
雁危行被他抖的心煩,索性不去看他,眼不見為淨。
淨妄問他:「我說這有大半個時辰了吧,她們還不出來,你就沒等急嗎?」
雁危行從容道:「等兮兮,自然是不急的。」
淨妄牙酸。
然後他又看到雁危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突然紅了紅,頓了一頓之後,低聲道:「況且,女孩子……梳妝打扮總是要久一點的,你應該學會耐心。」
淨妄嗤之以鼻:「你自己學會耐心就行,我是個和尚,我又不會娶妻,我學這個做什麼。」
雁危行想了想:「也對。」
淨妄:「……」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聲「也對」裡帶著濃濃的居高臨下的憐憫和優越感。
淦!他一個和尚,你為什麼要在這方面秀優越感?
你是失憶了之後腦子也丟了一點嗎?
然後這麼一等,就又等了小半個時辰。
其間雁危行問他:「魘兒姑娘來得這麼早,會不會惹人誤會?」困龍淵一事還沒理出個章程,她一舉一動都被人看著。
淨妄卻嗤笑一聲,道:「她來得還不算早,如今離接靈禮滿打滿算也沒幾天了,有人來得更早,畢竟是為了玉璧破開時那第一抹靈氣嘛,多早都有人來。」
雁危行便放下了心。
隨即他就聽見淨妄又說:「不過你得先做好準備,修真界這麼多人來,牧允之他們未必不來。」
雁危行皺眉:「牧允之是誰?」
淨妄:「……小城主的前未婚夫,一個負心漢,現在正後悔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滿世界發瘋呢。」
雁危行對「未婚夫」三個字太過敏感,聞言便冷笑道:「後悔?他只要敢來,敢竄到兮兮面前,我便讓他沒有後悔的資格。」
淨妄對他的殺氣濃重也不在意,只嘖了一聲,道:「按理說牧允之的勢力是離佛宗最近的,如今怎麼魘兒姑娘都到了,他還沒個蹤影?」
看戲的心思溢於言表。
雁危行臉色一冷,正想說什麼,院子裡終於傳出動靜了。
淨妄簡直比雁危行還激動,身子一下子就站直了。
兩個人同時看了過去。
院門緩緩推開,魘兒先走了出來,然後拉著年朝夕出來。
年朝夕從魘兒身後走出來的那一刻,雁危行險些以為自己心跳都停了。
紅唇雪膚,烏髮垂腰,她看過來時,眉間的花鈿熠熠生輝。
她平常不戴耳飾,如今小巧的耳飾在臉頰旁輕輕晃動著,一下一下都砸進了雁危行的心裡。
她抬起頭,沖他笑了笑。
雁危行原本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如今又覺得心臟「噗通噗通」的一聲聲,跳的實在太快了。
他向來覺得她美,但她一向懶得裝扮,他卻不知道她裝扮之後還能美成這樣。
如仙似妖。
他想說些什麼,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來。
最後年朝夕大大方方的自己蹦到了他面前來,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問道:「雁道君,感覺到怎麼樣?」
雁危行心中有無數誇獎的話,卻都覺得配不上她,最後居然只說:「好看。」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年朝夕仿佛猛然鬆了口氣一般,回頭對魘兒道:「你看,別人也說好看,我覺得這樣就行了,沒必要再試其他的了。」
她話音落下,魘兒從她身後走了出來,警告般的看了雁危行一眼,這才緩緩道:「不行,姑娘怎麼可能就只有這麼一點珠寶首飾,要買的要買的。」
年朝夕一臉的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