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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鮮花餅村子裡家家戶戶都會做,拿出來賣的估計都是賣給山上下來的小妖或者外來人的,所以那小攤子上挑鮮花餅的除了他們就全是妖了。
攤士是個二十幾歲的少婦,估計是看他們不像妖,看他們的眼神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幾位是外來的還是從山上下來的?」
也就是問他們是人是妖。
年朝夕就回答道:「我們是外面來的。」
這話似乎比他們是妖還讓少婦詫異,她忍不住道:「我們窮鄉僻壤的,居然有人來我們這裡嗎?」
年朝夕就笑道:「我們來上山祭拜的。」
那少婦立刻道:「上山?是神女山嗎?你們要去祭拜仙人墓?」
年朝夕挑鮮花餅的手一頓。
「神女山?仙人墓?」
她忍不住看向舅舅。
舅舅沖她搖了搖頭,他住在這裡的時候這座山沒有名字。
那少婦還沒來得及解釋,背後一個冷淡又虛弱的聲音傳來。
「相傳在幾百年前,村後的山上住了一個神女,神女容貌美麗菩薩心腸,經常下山無償幫山下村民看病,幾十年都容顏未老,被人稱為神女。後來神女死了,墓就埋在山上,那座山也就被稱為神女山,神女的墓是仙人墓,幾位是來祭拜仙人墓的嗎?」
年朝夕轉過頭去。
一個粗布長衫書生模樣的人站在他們身後幾步遠,容貌清俊儒雅,但卻臉色蒼白神情冷淡,身體似乎不怎麼好的樣子。
年朝夕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身旁的良兒突然驚喜道:「是霍先生誒!」
霍先生?那位教書先生?
她還以為是個中年人,原來這麼年輕……
霍先生看了良兒一眼,淡淡道:「你上次過來我是怎麼對你說的?」
良兒高興的神情立時一僵,吶吶道:「讓、讓我找你去背三字經……」
霍先生:「那你背會了嗎?」
良兒消沉道:「沒有……」
霍先生神情沒什麼變化,卻莫名讓人覺得他不高興了。
他淡淡道:「那還不快隨我去學?一本三字經,你準備背到什麼時候?」
良兒:「可是……」
霍先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於是可是什麼,良兒也不敢說了。
這慫樣……頗有些年朝夕上輩子面對班士任時的樣子。
教妖修背三字經,這霍先生也真夠行的。
良兒一步一挪的走到霍先生身邊。
年朝夕他們嘆為觀止。
那霍先生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道:「入夜之後應該會有雨,幾位若是祭拜仙人墓的話,最好還是儘早上去儘早下來,村裡有幾間空院子,山上那些人暫時回不去時就住在那裡,幾位也可以住進去。」
年朝夕笑道:「多謝。」
霍先生帶著良兒走遠。
舅舅看了片刻,說:「是個實打實的凡人。」
雁危行卻突然道:「不,他是碎了丹田才成凡人的。」
幾個人瞬間看了過去。
舅舅卻不怎麼在意:「他是不是凡人都與我們無關,我們該上前了。」
他仰頭看了看:「神女山……」
這裡的凡人地處偏僻,雖然經常見妖修習以為常了,但他們不知道修士,便以為幾十年容顏不老的只有仙人神女。
妹妹救濟幫助他們,他們以妹妹的名義給這座山命名,然後世世代代記住。
凡人一生短暫,但這座山卻比他們活的要長。
他們以這種辦法,將他們的感激一代代流傳下來。
曾經他不明白妹妹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現在卻似乎有些明白了。
第83章
年朝夕他們趁著天還沒黑上山。
剛上山還沒走多遠,幾個人就察覺到山林里似乎是有人在看著他們。
但這視線中卻又不含惡意,反而是好奇的,新鮮的。
舅舅便說:「應當是山上的小妖修,他們好奇心強,不用管他們。」
於是幾人就權當沒察覺到這視線。
果然,他們還沒走出多遠,那視線隨即就消失了,像是已經看膩了一般。
接下來,幾人一路走到半山腰埋葬著娘親的墓前,就再也沒有遇見過妖修了。
舅舅反而覺得奇怪,困惑道:「不應該啊,我記得山上這些妖修的領地意識都是很強的,當年你父親重傷昏迷,都是幾個誤以為被入侵領地了的妖修先發現然後抬到我這裡的。今天我們這一路走上來,居然沒碰見被入侵領地了的妖修阻攔?」
隨即他將視線落在了面前的墓上,先是一愣,隨即一笑。
墓被打理的很乾淨。
山下的村民們基本上不上山,多半是山裡的妖修幫忙打理的。
舅舅也顧不得這些奇怪了,招呼年朝夕過來:「來讓你娘親見見你。」
年朝夕幾乎有些拘謹的站在原地。
她上輩子親緣淡薄,這輩子也從未見過自己的娘親,母親這個在所有人生命中都無可或缺的詞對年朝夕來說卻是無比的陌生。
她甚至不由得想,娘親是生她的時候去世的,她的出生帶走了娘親的生命,父親不曾怪她,舅舅也不曾怪她,那娘親會不會怪她?會不會不喜歡她?
剛這麼想,她又覺得自己狹隘,居然這麼揣測自己娘親。
她心裡忐忑不安,雁危行卻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低聲道:「兮兮,別怕,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