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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早就被魔尊嚇破了膽,他們又怎麼敢真正忤逆他?
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一旦真的動了手,就回不了頭了。
若是那個人沒死的話,他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右護法面色晦暗,眼前仿佛又出現了當年血染玄水河的一幕。
玄水河一帶常被用來處理死屍,但大多是別族俘虜或本族叛徒的屍體,但饒是如此,他也從來沒見過玄水河岸的屍體堆的這麼高過。
那時候,河水可真紅啊。
那血色半月不散,整整半個月,玄水河周圍似乎只剩下了血腥味。
還有每到深夜之時,總能從玄水河岸傳來的,不知道何人的哭啼之聲。
但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當年那人站在屍山血海之上的身影。
只那一道身影,讓他們所有人膽寒,成為了多少魔族之人永恆的噩夢。
但這噩夢帶來的不是仇恨和反抗,而是更深的恐懼和臣服。
因為會仇恨和反抗的人早在當年那場屠殺之中就被那人殺了個乾淨,剩下的全都是苟且偷生之輩,當年他們選擇了苟且偷生,如今又怎麼會有膽子去反抗呢?
哦,對了,當年他也是苟且偷生中的一員。
在那人未成為魔尊之前他就是右護法,在那人成為魔尊之後,魔宮核心之人被換了個遍,只有他,因為明哲保身,並且足夠聰明,在魔宮中的人換了一輪又一輪之後,他仍舊好好的坐在右護法的位置上。
也正是因為他足夠聰明,他無比的明白現在的魔族根本沒有能力去反抗那個人,所以當那個人的似是而非的死訊傳來,所有人都在狂歡的時候,只有他保持了沉默。
他甚至在想,你們現在還會為了他似是而非的死亡消息而狂歡,看起來似乎是依舊不滿於他的獨裁和嚴苛,虛假的表演著所謂的忠誠,但再過不上多久,你們可能就連這膽怯的反抗都沒了。
因為他可能是整個魔族唯一一個知道那人成為魔尊是為了復活一個人的魔修。
這些年來,那人名義上做著魔族的魔尊,實際上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復活他心中那人上。
只分出半點兒心神就能將他們全部玩弄於股掌之中,如今那人想復活的人活了,她還是個兩代抗擊魔族的人族戰神,若是他們的魔尊想討自己心上人歡心、想還自己心上人一個太平盛世,他又會怎麼做?
——打折他們的傲骨、磨平他們的野心,讓他們永生永世再也不敢升起踏出魔族的念頭。
右護法仿佛已經看到了整個魔族的未來。
但他無能為力,況且想這麼做的人還是他們的魔尊。
魔族崇尚力量,在無人能超越魔尊之前,他們變永遠也無法反抗魔尊。
他嘆了口氣,但到底也不怎麼憂慮,可能他自己的野心早在當年選擇臣服的時候就已經被磨平了。
他垂下頭,百無聊賴的往下看。
然後正好對上左護法看過來的視線。
那莽夫仰頭看著他,恨鐵不成鋼道:「那群死士都回來幾個月了,指不定魔尊什麼時候就回來了,我說你就算是做個樣子能不能也精神點兒?你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萬一被魔尊大人誤會是不歡迎他老人家回來了,我到時候又要和你一起受罰!」
右護法呵呵道:「要說受罰,你還是想想萬一魔尊知道了你們在他不在的時候密謀謀朝篡位該怎麼解釋吧。」
左護法一陣心虛,然後又眯著眼:「你只要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右護法懶得理他。
他只提醒道:「我說過了,你們與其忙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儘快幫魔尊大人準備一份能讓他看得上的聘禮,到時候他一開心,說不定就不計較你們了。」
左護法嗤之以鼻:「我們魔族合籍從來沒有什麼聘禮之類的規矩,那是人族才有的規矩!再說了,嫁到魔宮何等榮耀,多少魔族姑娘巴巴等著呢,魔尊他老人家還用愁這些?」
右護法已經懶得提醒他你們家魔尊大人現在依舊是個人族了。
他覺得左護法這番話要是說到魔尊跟前,說不定能被魔尊當場弄死。
到時候自己又要換一個同僚。
於是他趴在欄杆上,百無聊賴地想著自己下一個同僚會是個什麼樣。
會從下面那群人中選?還是魔尊親手提拔一個。
無所謂了,都一樣。
但是為了避免自己被連累,他想了想,慎重提醒道:「別的我不管,你當著魔尊的面,最好別叫他老人家。」
左護法聽得一臉疑惑,只覺得右護法關注點十分奇怪。
他撓頭道:「為什麼,這是尊稱啊,魔尊他老人家就是比咱們都強,哪怕年紀比咱們小那也是老祖,稱呼一聲老人家怎麼了?魔尊他老人家還會在乎年紀不成?」
右護法聽他一口一個「老人家」聽得郁猝。
他心想,魔尊大人可能是不在意,但據說他那個心上人中間可是死了兩百多年呢,去掉那兩百多年,那位小戰神滿打滿算也就一百多歲,魔尊大人的年紀都快是人家的兩倍大了,人家介不介意不知道,但你一口一個「老人家」,這不是找抽的嘛!
但他也懶得提醒對方了,朽木不可雕。
他抬眼遠眺,就聽見那個在他心中已經被認定為死人的左護法問道:「我說你到底看什麼?都趴在那裡看一天了,還能看到魔尊大人回來不成?快下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