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沈退聞言,臉色緩和了下來。
但片刻之後,他又問:「雁危行調動燕騎軍護衛百姓?」
魘兒諷刺道:「不然呢?你想讓燕騎軍幹什麼?」
沈退沒理會他的諷刺,只淡淡道:「護衛不住的,魔尊一旦破城,燕騎軍分散開來一個人都護衛不住。」
「為今之計。」他合上了扇子,冷冷道:「棄城。」
話音落下,一片死寂。
牧允之皺了皺眉頭,正想說些什麼,門外卻突然傳來一個冷漠的女聲。
「誰敢棄城,燕騎軍第一個將誰落首祭旗。」
年朝夕走了進來。
她臉色似乎比平時更加蒼白,衣裳沾染了大片血色,看起來狼狽非常,可是莫名的,看見她的所有人卻都覺得她周身的氣勢變了。
那是一種極為危險,讓人莫名心驚的氣勢。
過於蒼白的臉色,過於凜冽的氣勢,在她身上混雜出一種極為割裂的感覺。
牧允之見她回來,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他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見她冷冷地看著沈退,冰冷道:「沈退,你想以你的血祭旗嗎?」
第23章
年朝夕話音落下,數十名赤影衛出現在了她身後,殺意凜然。
仿佛是為了印證年朝夕說得話一般,赤影衛們齊齊拔出了刀,冰冷的目光看向沈退。
有曾跟隨過戰神的修士見狀直接失聲道:「這是……赤影衛!」
赤影衛,當年戰神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刀,隨著戰神的逝去,赤影衛也幾乎成了傳說,誰都沒想到他們會在年朝夕的身邊重新看到赤影衛。
還是在這種場合之下。
沈退的臉色直接冷了下來。
他冷冷道:「小城主這是在威脅我?」
「威脅?」年朝夕偏頭看著她,似乎是十分的困惑不解。
下一刻,紅色的鞭影閃動,方才在年朝夕沒來之前對她大放厥詞的那個修士直接被她一鞭卷了過來,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那修士完全沒反應過來,重傷之下又遭重創,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濺起的血色污濁了她的鞋面。
在那修士近乎恐懼的視線之中,年朝夕平靜道:「大敵當前,妄議上峰,擾亂軍心,按律當斬。」
話音落下,離她最近的一個赤影衛手起刀落,那修士連反抗都沒來得及,鮮紅的血色便鋪滿了所有人的視野。
那修士到死前都大睜著眼睛,似乎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會死去,又似乎是根本不相信年朝夕會動手。
年朝夕淺色的裙擺濺滿了血色。
四下霎時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沒想到年朝夕居然敢當堂動手殺人,可那修士的頭顱卻是當著他們的面落在了地上,現在仍是睜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正在此時,鄔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闖了進來。
她闖進來的時候臉上仍是一副焦急的神色,口中叫著「允之哥」。
然後一腳踏進了那攤血色之中。
她愣了愣,似乎是不能反應一般,微微低下頭,正對上那修士死不瞑目的頭顱。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聲響起,鄔妍轉頭沖了出去,扶著門外的石獅子抑制不住的乾嘔了起來。
但現在卻沒有人有功夫管鄔妍。
這聲尖叫仿佛是終於喚回了眾人的神智,有人神色莫測,有人的臉色則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有人失聲道:「當堂殺人!小城主,你這是想幹什麼!」
年朝夕看向那人,並且精準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劉祁,我記得你當年在我父親麾下掌管的後勤,那你應當這知道,如果我父親也在的話,這等大敵當前擾亂軍心的人根本活不到我父親親自動手。」
叫劉祁的修士一愣。
他似乎是根本沒想到年朝夕會認得他,臉上的憤怒一下子僵硬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問道:「小城主怎麼會認得我?」
年朝夕淡淡道:「父親麾下的修士我都認得。」
劉祁的面色頓時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曾是戰神麾下,但戰神在世時,他其實並沒有得到過重用。
後來戰神戰死,年朝夕一意孤行的解散了戰神勢力,他無處可去,索性就投在了城主府。
這些年來,或許是怨恨當年年朝夕解散戰神勢力時的一意孤行,過於只是看出了城主對小城主的越發冷淡,他主動與小城主和戰神一派劃清了界限。
他本來覺得,高高在上的小城主怎麼可能認得他。
可沒想到……
——父親麾下的修士我都認得。
他抬起頭,面色複雜,語氣卻十分艱澀:「可是小城主,戰神大人已經不在了,月見城根本沒有和魔尊焚天的一戰之力,若是不棄城,難不成大家陪著月見城一起送死嗎?」
年朝夕看著他,又移開視線,緩緩將議事廳里的眾人都掃視了一圈。
這些人中,有對那修士的話深以為然的、有神情莫測的、有無比冷靜的、也有憤怒慨然的。
她看了一圈,最終落在了沈退的臉上。
她想,或許真的是安定太久了,以至於能讓一個謀士活成十足的野心家。
她開口,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對所有人說:「若是每個人都這麼想的話,當年明知不敵卻仍舊戰死在正魔戰場上的修士算什麼?若是每個修士都像諸位一般明哲保身,當年的修真界怕也撐不到我父親領兵這天下便成了魔族的天下,屆時爾等就都是在魔族的統治下苟且偷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