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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朝夕忍不住苦笑。
畢竟,哪怕計劃的再完美也終究是紙上談兵,在事情沒結束之前,誰能想到到底會出什麼意外?
幸而他們成功了。
雁危行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高台上,他不著痕跡的握了握年朝夕的手,年朝夕反握了回去。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起身,聲音淡淡道:「既然名冊之人皆已在此,便先將他們封去經脈關押在月見城,他們該如何處理,便交由諸位商議,可好?」
眾人自無不可。
年朝夕便下令讓人把這些人帶下去。
便在此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道:「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小城主解惑!」
年朝夕頓了頓,順著聲音看過去。
一個年輕人被強壓在地上,按住他的燕騎軍並沒有留手,他神情狼狽,卻仍舊抬頭看著她。
年朝夕淡淡道:「你說。」
那人毫不留情道:「我等若是有罪,那小城主你又算不算有罪呢?」
年朝夕挑了挑眉:「我有何罪?」
那人冷笑道:「果真好一個戰神之女,我等不過是換些生機以提升修為,在小城主眼裡就是罪無可赦,小城主死而復生還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歪門邪道,如今就能清清白白的指責我們了!」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斥責道:「胡言亂語!」
那人絲毫不顧,冷冷道:「那天道庇佑以至於神魂重生的鬼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我可是知道的,你哪怕神魂不滅,想要復生就得有一具身體,想要身體就得有足夠的生機,小城主復生還不知用了多少生機,你覺得我們對不起曲崖山上被抓的人,那你又對得起了!」
年朝夕沒等其他人再斥責,便點了點頭,道:「我確實對不起。」
所有人都以為她承認了,人群頓時一片譁然,那人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年朝夕面色不變,於各色目光中緩緩道:「但我對不起的只有一人而已。」
雁危行猛然握住了她的手。
年朝夕恍若不覺,靜靜道:「有那麼一人,以血肉塑我身體,以半顆心臟供我生機,我自認平生並未對他有什麼大恩,他待我至此,我此生對得起任何人,卻唯獨對不起他。」
雁危行猛然拉了她一下,聲音痛苦又低落:「兮兮,我不要你覺得欠我什麼,我也不要你……覺得愧對我才……」後面的話,他似乎說不出來了。
她這麼說,他以為她是因為愧疚才不忍心拒絕他。
年朝夕輕輕回握住他的手,繼續道:「我年朝夕平生從不欠人恩情,若是換成旁人,我此生無論如何也會報答,哪怕把那半邊心臟還回去,我也會強求一個兩不相欠。」
她能感覺到他身體格外緊繃,仿佛繃緊了的弦。
年朝夕嘴角微笑,繼續道:「但是換做是這人,千斤恩情,我也只能繼續欠下去了,因為我捨不得和他兩不想干,不但要欠下去,往後可能還要繼續欠下去,我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往後餘生相伴而行了,雁道君,你讓不讓我欠下去。」
她轉過頭看雁危行。
雁危行什麼話都不說,抬手抱住了她。
台下怔愣片刻之後,轟然叫好,全是年輕人的起鬨聲。
稍微沉穩一點的年長之人見狀都忍不住露出一副牙疼般的表情。
本以為這又是一場唇槍舌戰的,誰承想……
咳!當眾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這難不成就是那些年輕人說的所謂的「秀恩愛」?小城主今天也太不穩重了些!
最開始追問那個人更是一臉懵逼,不知道為什麼一場充滿殺機的對話怎麼就突然變成了別人的秀恩愛。
有人看不下去他犯蠢,給燕騎軍使眼色讓人把他帶下去。
燕騎軍心領神會,堵著嘴把人給帶了下去。
高台上,年朝夕輕聲對雁危行說:「他們在笑話我。」
雁危行:「我看誰敢笑話你。」
年朝夕想了想,又說:「舅舅在背後看你。」
天不怕地不怕的雁危行渾身一僵。
第118章
年朝夕穿過重重守衛,走進了月見城的水牢。
這裡被燕騎軍親自守著,見她過來,各個都克制著激動,一齊喊道:「主上!」
年朝夕淡淡沖他們點過頭,一路走進了其中守衛最森嚴的一間牢房。
「開門。」她說。
守衛的燕騎軍一言不發的幫年朝夕打開了牢門。
年朝夕穿過沉重的牢門走了進去。
一池黑沉的死水之中,宗恕半身泡在裡面,正抬頭看著她。
「你來了。」他的聲音透著好多天未曾說話的沙啞,合著原本傷了聲帶後的謳啞,那聲音幾乎有些恐怖。
年朝夕淡淡地點了點頭,平靜道:「我來告知一聲你的罪罰。」
事關他的下場,他卻一點兒都不緊張的模樣,連問都沒問一句,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突然輕笑了一聲。
他道:「兮兮,你看,你還是這麼認真,哪怕是對我這種你厭惡至極的人,你說過會親口宣判我的罪罰,便也會說到做到,一諾千金,從來不會哄騙別人。」
年朝夕微微皺起了眉頭。
她不欲多說什麼,正想趕緊把宗恕的罪罰說完趕緊走,宗恕卻像是又想起什麼一般,突然道:「你還記得泥嶼秘境那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