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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冷然道:「放我下來。」
宗恕只道:「你不要生氣,等我們都安全了,我是生是死都交給你。」
下一刻,他背著她,猛然衝出了火海。
山洞之外大雨磅礴,年朝夕被雨水遮擋了視線,只能聽見耳邊的兵器相接聲越來越清晰。
在混亂的打鬥聲中,一個耳熟的聲音突然說:「宗恕,早在鄔妍背叛我那天你就該知道,她隨時都可能背叛你,你又……你背上的是什麼!」
那聲音的後半句突然凌厲。
年朝夕沒睜開眼。
但哪怕沒睜開眼,她都能憑著風雨中模糊不清的聲音認出這是誰來。
幾十年的青梅竹馬,一百年的未婚夫妻。
對她而言,他熟悉到只要露出一截手指,她都能認出這是誰來。
牧允之啊……
今天到的還真夠齊的。
牧允之凌厲的質問聲中,宗恕突然哈哈大笑。
他聲音狂放,帶著股不管不顧的意味:「牧允之,我已經找到我想要的了,我把她帶回來了,你想要什麼呢?金錢?權勢?地位?美人?哈哈哈哈哈!你想要什麼自己去取吧!我通通不要了!」
話音落下,他背負著自己傾盡所有才換回來的東西,頭也不回的奔入了夜色之中。
身後,牧允之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拋下一地不知所措的下屬。
他眉眼凌厲,帶起了滔天怒火。
「宗恕!你該死!」
兩個人在暴雨之中追逐著,年朝夕身上帶著防護法咒,雨水沒沾染她分毫。
她勉強抬起頭,去看周圍的景色。
幕天荒野,毫無人煙。
這絕對不在佛宗之中,甚至都不在大城。
她回過神,看向了在他們身後緊追不捨的牧允之。
兩雙毫無相似的眼睛對上。
隔了兩百年再次相見,一人神情平淡,一人心神大震。
年朝夕只看了這麼一眼就回過了頭,抬頭看向天空。
雁道君,你要快點找到我啊。
於是她便也沒看到,在她身後,久居高位生殺予奪的牧允之險些連飛劍都控制不住。
暴雨之中,那流淌在他臉上的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
同一時間,雁危行抱著年朝夕無知無覺的身體,突然抬頭看向了天空。
紅線在他面前蔓延著,一直蔓延出大城。
雁危行像黑夜之中的一隻蒼鷹一般,飛出了大城。
他沒注意四周,也不在意四周。
但有人卻注意到了他。
毫無預兆的,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冷然看過去,便在暴雨之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那人緊拽著他的手臂,視線卻落在了他懷裡的年朝夕身上,語氣警惕道:「你小子這是在幹什麼?你未婚妻怎麼了?神魂……小姑娘神魂怎麼沒了?」
雁危行頓了兩秒,突然開口叫道:「舅舅。」
秦擲風:「哈?」
雁危行不顧他的懵逼,反拽住他的手臂,順著紅線往前追。
秦擲風:「你小子給我等等!你叫誰舅舅!」
雁危行:「舅舅,情況緊急,我回來再和你解釋。」
秦擲風被他拽著,一時間失去了反抗。
片刻之後,他突然費解道:「難不成我妹妹妹夫除了外甥女,還給我留了個外甥?」
第71章
暴風雨愈加猛烈。
斷崖之上,宗恕退無可退。
兩個人持劍對峙著,中間隔著一個年朝夕,誰也不願讓對方靠近一步,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兩個人之間殺意瀰漫,卻都默契的避開了年朝夕。
被夾在中間的年朝夕能自由活動的只有一雙眼睛,手腳滯澀的不聽自己使喚,怪異而割裂。
然而這雙唯一能自由活動的眼睛在猛烈的風雨之下似乎都不怎麼頂用了,否則入目所及怎麼會是這樣一幅荒唐怪誕的景象?
太荒唐了,年朝夕覺得簡直太荒唐了。
兩百年前為了不同的原因同時背叛她的兩個人如今為了她刀劍相向?
這到底是什麼荒唐的笑話?
年朝夕滿臉的費解,而那兩個人的對峙卻依舊在繼續。
牧允之手持利劍冷冷地看著宗恕,他顯然已經看出了年朝夕這幅身體的不對勁,冷冷道:「你對兮兮做了什麼。」
宗恕嘶啞的聲音笑道:「做了什麼?我把兮兮帶回來了啊。」
兩個人同時看向年朝夕,卻又像是不敢和她對視一般,剛觸及她就飛快的移開了目光。
牧允之看著年朝夕如今渾身僵硬不能動彈的模樣,忍著怒意斥道:「你這個瘋子!」
宗恕冷淡道:「總還沒有你當年瘋。」
牧允之像是被這句話刺到了痛點一般,整個人的殺意瞬間濃烈了起來。
宗恕不以為意,只問道:「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牧允之便冷笑道:「我說過,鄔妍能背叛我一次,便也能背叛你一次。」
宗恕輕笑一聲:「如此,倒是我大意了。」
他轉頭,看著年朝夕,說:「兮兮,等我殺了他,我帶你去一個不會被他們找到的地方,我知道你不想見他們。」
牧允之怒極反笑:「你做夢!兮兮你別怕,我會把你救出去的。」
兩個人一言不合又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