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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聽出門直走,你不想聽就讓大家都陪著你不聽,怎麼,在座諸位都是你父親不成?還得寵著你愛著你?」
是一個清麗又冷淡的女聲,光聽聲音也覺得應當是個美人,可美人嘴裡的話實在是損,哪怕知道方才那道君不好惹,眾人還是忍不住接二連三的笑出了聲。
宗恕臉色更加冷凝,眼眸中卻忍不住掠過一絲恍然。
這聲音……
明明很陌生,卻又總讓他覺得熟悉。
敢這樣折辱他的人,他明明應該直接斬殺,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問道:「你是誰?」
所有人都聽見那美人輕笑了一聲,隨即不緊不慢地說:「不都說了嘛,是你父親啊。」
宗恕的叫臉色已經徹底的冷了下來。
他不再追究自己心中那點兒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他視線如利劍一般穿過二樓的廂房,冷冷道:「找死!」
二樓的廂房之中,年朝夕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細劍,也覺得自己這是在找死。
宗恕雖然是醫修,但好歹比她多了兩百多年的修為,況且她如果不想被他認出來還不能用自己用慣了的細劍,真打起來還不知道勝負如何。
但不打就不是她年朝夕了。
樓下的茶客被宗恕明顯要動手的樣子嚇退了,方才的笑聲戛然而止,不著痕跡地想跑出茶館搬救兵。
只有說書人的說書聲仍然不緊不慢的在繼續。
年朝夕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把平平無奇的劍,把自己的細劍放了進去,視線落在宗恕身上,莫名覺得此刻的宗恕周身戾氣濃重。
這和兩百年前的宗恕完全不一樣。
兩百年前的宗恕高傲歸高傲,但也十分的守規矩,那時的他若是碰見了這樣的事,最多會甩袖離去眼不見為淨,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動輒動手。
戾氣太重了些,簡直不像個醫修。
兩百年的變化有這麼大嗎?
年朝夕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抽出了劍,嘴裡卻還輕笑著,不緊不慢道:「別這麼暴躁,打打殺殺多沒意思,你現在只要肯叫我一聲好父親,你想聽什麼我都讓那老丈講給你聽,就當是哄兒子,你覺得劃不划算?」
回應她的是宗恕藥囊里突然飛出來的一個東西,看起來像是活物,徑直衝破了廂房的門帘,轉瞬間就到了她門面前。
年朝夕提劍將它挑飛了出去,這才發現這東西居然是只靈蛇,還不知道有沒有毒。
她心裡頓時驚了。
怎麼回事兒?你宗恕不是個醫修嘛?怎麼兩百年不見還玩起了御靈術?而且還疑似玩毒?
她看著那不知道有毒沒毒的靈蛇,覺得事情要不妙,立刻提聲道:「我說現在還在樓下坐著看熱鬧的是有病嗎?真想當他爹不成?能跑還不趕緊跑?等我請你們不成?」
她說話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有竄出來一隻兩個拳頭大的蠍子,看得年朝夕頭皮發麻。
蛇、蠍,這不是苗疆五毒嘛,宗恕現在不要修醫,改玩蠱了?
這個蠍子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看清了,原本還準備坐著看熱鬧圍觀兩個修士鬥法的人頓時都跑得沒影了,那跑堂面色如土,抖著腿也準備跑。
年朝夕斬斷那隻靈蛇的時候抽空往下看了一眼,見那說書人仍舊不動如山,立刻道:「那跑堂的,趕緊把那老丈拖走。」
跑堂的夥計咬了咬牙,伸手把說書人拽走。
整個茶館空的差不多了,唯有宗恕端坐在原地,手中握著茶盞,不見有動作,卻面色冷凝。
年朝夕終於肅下了臉色。
而這時,四周都響起了淅淅索索的聲音。
年朝夕握緊了劍,準備好了迎接接下來的苦戰。
而就在此時,一個人影突然逆著人群踏進了茶館,年朝夕熟悉的聲音冷冷道:「我道是誰把架勢擺的這般足,原來是宗恕大醫仙大駕光臨。」
魘兒!
年朝夕心裡一喜,頓時看了過去。
樓下,魘兒仿佛沒看到那滿地的蠱蟲蛇蠍一般,神情冷凝的站在茶館正中間。
宗恕怔愣片刻,隨即神情漠然了下來,嘶啞道:「我看在故人的面子上給你幾分面子,不是讓你隨意插手我的事的。」
魘兒冷笑道:「誰要你的面色!」
兩個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動起了手。
怕宗恕通過她認出年朝夕來,魘兒甚至都沒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年朝夕先是目瞪口呆,隨即怒氣沖沖。
她在的時候欺辱她也就罷了,她不在的時候這些人就是這麼欺辱魘兒的?
無數蠱蟲從暗處鑽了出來,年朝夕不再留手,一輪滿月斬出,整個包廂里光華大盛,那些蠱蟲死的死,沒死的也盡皆退縮了下來。
這一劍驚動了樓下的兩個人,宗恕先停下了手,抬頭去看廂房。
廂房被年朝夕一劍斬碎,轟然落下的碎木廢墟之中,女子露出臉來。
陌生的面容。
沒有法訣易容的痕跡。
宗恕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這時候卻一陣失望。
他甚至連再和面前這個瘋女人糾纏下去的興致都沒有,抬腳走了出去。
身後,樓上那陌生女子的聲音冷淡響起:「把人家的店折騰成這樣想白嫖就走?你是真的覺得你在佛宗的地盤上面子還能大過佛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