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頁
年朝夕莫名安心了下來。
舅舅本想說管你什麼事,但看到自家外甥女那明顯放鬆下來的神情,頓了頓,又決定權當自己沒看到。
年朝夕走上前,跪在了墓前。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城主忐忑的低聲道:「娘親,我是兮兮,您的女兒。」
話音落下,就聽見舅舅低聲笑了笑,道:「傻丫頭,你娘親當然知道你叫兮兮,年朝夕這個名字就是你娘親給你取的,她那時給我來過信,說自己懷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準備叫朝夕,女孩的話,小名就叫兮兮。」
年朝夕眼睛亮了起來,抬頭去看舅舅。
舅舅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傻丫頭,你怕什麼,你娘親不可能不喜歡你的,懷你那十個月,她每隔幾天都給我寫信說你的情況,哪怕我不回她。」
「她對你滿懷期待,期待你的降生,也期待你的成長。她想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可惜天意弄人,你沒有福分擁有一個愛你的娘親,她也沒有福分看著自己女兒長大。而且……」
他頓了頓,緩緩道:「是舅舅自私,腦子昏了頭才一意孤行非要帶走你娘親,害得你連祭拜她都沒有機會,害得她死後都不能陪在你身邊。」
年朝夕立刻抓住他的手,搖頭道:「不是,舅舅,娘親如果在天有靈的話,也不會怪你的,她在天有靈,會一直陪在我們身邊的。」
舅舅看著她,又仿佛在透過她看其他什麼人,眼眶微微泛紅。
年朝夕不知所措,她天生不適合安慰人,下意識地將求助的視線投向了雁危行。
雁危行頓了頓,看向淨妄。
這個時候才被他們想起來的淨妄恨不得罵人。
但他仍然走了出來,笑眯眯地站在墓前,雙手合十一鞠躬,笑著說:「小僧淨妄,小城主最信任的朋友,阿彌陀佛,看在小城主的份上,您保佑小城主的時候也順便保佑保佑小僧吧!」
舅舅回過神來,頓時失笑。
魘兒見狀連忙上前,懟開了淨妄,說:「您別聽他瞎說,這和尚滿嘴胡話,我才是姑娘最信任的人,夫人,我叫魘兒。」
兩個人都開口了,就剩下雁危行了。
眾人下意識地都看向了雁危行。
雁危行頓了一頓,開口:「岳母大人,我是雁危行,是兮兮未婚夫,您未來女婿……」
眾人:「……」
舅舅暴怒:「臭小子!我說話你沒記住嗎?我承認你這個外甥女婿了嗎!你少勾引我家兮兮!小小年紀輕浮成這樣,你還想當我家兮兮的未婚夫!」
雁危行實事求是:「可是在您沒恢復記憶之前,您明明說……」
舅舅持續性暴怒:「我說什麼了!」
雁危行:「……沒什麼。」
背對著他們的年朝夕身形一瞬間佝僂了起來,意志消沉的抬頭看著眼前的墓碑。
她覺得自己現在莫名地很像渣男。
那種不僅在外面拈花惹草,還讓人家小姑娘獨自面對刻薄父母的渣男。
就……希望娘親不要當真吧。
……
鬧騰了好一會兒,終於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天也快暗下來了。
年朝夕他們幫忙收拾著祭拜的東西,舅舅看了看四周,笑道:「居然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覺得自己被入侵了領地的妖修找過來,有意思了,難不成都跑下山玩了不成?」
年朝夕聞言問道:「舅舅,妖修的領地是怎麼算的?」
舅舅解釋道:「妖修雖然有人形,但是習性類獸,在一個地方安定下來就會先劃好屬於自己的領地,哪怕是關係再好的兩個妖修,去地方地盤上也要先打聲招呼,否則就會被視為挑釁。」
年朝夕想了想,反問道:「都跑下山玩耍不太可能,那什麼情況下妖修們會不在意被入侵地盤?」
舅舅沉思。
片刻之後,舅舅和雁危行幾乎是同時開口。
「除非這座山有了山主。」
「這座山有山主了。」
年朝夕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困惑道:「山主?」
舅舅瞪了雁危行一眼,解釋道:「除非這座山里出了一個實力比所有妖都強的妖修,他能讓所有妖臣服,那麼這整座山就都變成他一個人的領地,生活在其中的妖修就都是他的下屬,下屬之間便也不存在什麼領地之爭。」
雁危行默默補充道:「若是這樣的話,方才估計是山主不在山上,所以沒人阻攔我們便輕易上了山。不過……方才我們要上山時,那個狼妖和那位說書先生都沒什麼異樣的神色,這山主估計也是個好說話的。」
「狼妖?你們是說良兒嗎?」
一個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
年朝夕立刻回頭,就見一旁的山林中走出來了一行人。
幾個或沒收回耳朵或露出尾巴的妖修,擁簇著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妖修的人。
年朝夕的視線定在了為首的那人身上。
那人一身黑衣,幾乎和人類無異,既沒有如他身後那些妖修一般收不回耳朵尾巴,也沒有長長的指甲。
說他是人類她都信。
然而魘兒突然動了動鼻子,說:「半妖?」
那黑衣人的視線立刻落在了魘兒身上,變得銳利了起來:「他們說的那個氣息可怕的妖修就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搶地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