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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危行眉眼淡淡,沒有對淨釋如此了解當年的事表示絲毫驚訝。
他只抬眼看了一眼那死氣,平靜道:「所以,這就是你要做的?你千方百計剝奪那麼多生機,就是為了餵這麼個死物?」
淨釋卻看了一眼他身後那巨大的骨架。
他道:「若是道君再晚來個一年兩年,我這死物說不定也能變成活物了。」
雁危行神情微微一凝。
淨釋沒等他開口,笑道:「死物變活,死而復生,很耳熟吧雁道君。」
他刻意壓低聲音道:「我正在做的,是和雁道君您一樣的事啊!唯一不同的不過是您怕小城主承擔業障,用了自己的心臟自己的生機,而我要的就是這世間最大的業障,所以用的是眾生的生機,但只以結果看,你與我,也沒什麼不同的。」
話音落下,劍勢直逼面門。
雁危行看著淨釋狼狽躲開的身影,冷冷道:「將這見不得光的東西和兮兮相提並論,你也配?」
第97章
年朝夕豁然睜開眼睛。
她抬頭掃了一眼,入目所及之處密密麻麻成百上千個洞口。
這紛繁複雜的符文陣法之中,唯一的那個節點居然藏在其中一個不起眼的溶洞裡。
而且這個溶洞……
她抿了抿唇,抬腳走了過去。
飛劍拋出,將她帶到了這個巨型地下山洞的最高處,在一塊岩石的遮掩之後,一個狹小到僅容許一人通過的溶洞出現在年朝夕面前。
年朝夕停在溶洞之外,踩上了那塊凸出的岩石。
她還沒有進去,溶洞裡面突然傳來沙啞的人聲。
「……兮兮。」
年朝夕頓了一頓,彎腰鑽進了溶洞之中。
這狹小的洞口之後別有洞天。
這個溶洞很不起眼,但溶洞之內被無數個夜明珠裝飾的燈火通明,洞壁上的符文繁複到其他溶洞的幾倍有餘,四面牆壁上密密麻麻,幾乎沒有空餘的地方。
這個溶洞中有三個陣眼,正坐著牧允之、宗恕和鄔妍三個人。
年朝夕走進來時,三雙眼睛牢牢的盯著她。
有人驚喜、有人苦澀、有人躲躲閃閃的不敢看她,又強迫般的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但唯獨沒有人開口說話。
仿佛生怕驚動她一般,一時間整個溶洞安靜極了。
片刻之後,居然是鄔妍先開的口。
她聲音嘶啞中帶著絕望,死死地看著她,問:「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來了……」
年朝夕不明所以地看了過去:「為什麼不能是我?」
鄔妍卻不再說話了,她仿佛篤定了年朝夕必然不可能救她一般,眼睛裡滿是希望破滅之後的死寂,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
年朝夕特意聽了一耳朵,發現她在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讓人不明所以。
年朝夕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而這時,牧允之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一般,他眼裡帶著細碎的光,像是怕驚動什麼一般,低聲開口道:「兮兮,這裡很危險,你到這裡來……」
「我來找雁危行。」年朝夕直接打斷了他。
此刻的牧允之消瘦到形銷骨立,唯有眼睛裡那點兒微光讓他看起來還像個活人,而此時此刻,那點微光在年朝夕冷靜到近乎嘲諷的視線中一點點熄滅了下去。
「雁危行。」他緩緩念著這個名字,恍然一般說道:「原來,你是為了雁危行……」
年朝夕嘴角嘲諷般的一掀,不輕不重的回懟道:「不是為了他,還能是為了你不成?」
牧允之聞言閉了閉眼睛,啞聲道:「抱歉,我想錯了。」
年朝夕不再看他,轉頭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宗恕。
在做正事之前,她要問一個讓她從進入地下起讓她疑惑到現在的問題。
「宗恕。」她叫他的名字。
宗恕卻垂下了頭,不敢去看她。
年朝夕自然知道他為什麼不敢。
她嗤笑一聲,從自己儲物戒里拽出了一個人偶扔在他面前。
宗恕垂下的視線正觸及到這人偶。
他像是被燙到了一般,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年朝夕卻不允許他逃避。
她兩步走到他面前,抓起地上的人偶直接懟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她冷笑道:「好好看看,這東西眼熟嗎?」
宗恕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說話。
但他卻問道:「你復生,是因為雁危行?」
年朝夕沉默片刻,點頭道:「對。」
宗恕淡淡道:「死而復生、死而復生……兮兮,同樣都是天理不容,他能做,我為什麼不能?」
他終於抬起頭,灰濛濛的眼睛看向她。
此刻的宗恕並不怎麼好看。
向來高傲的醫仙狼狽到不成人形,這樣的狼狽,年朝夕只在剛被她從萬蠱窟裡帶出來的宗恕身上見過。
但從那以後,任他陷入怎樣的境地,年朝夕都沒有再從這個高傲過頭的醫修身上看到半分狼狽。
他看著她,倉促地笑了一聲,道:「兮兮,他想復活你,我也想復活你,我用百年時間製作出了這可容納活人神魂的人偶,又用百年時間養出了能承擔活人生機的蠱蟲,那蠱蟲被我放在自己身體裡親自養著,整整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