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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他怎麼會把一本根本不適合女兒的功法留給女兒。
他留給女兒的從來不是功法,而是父輩的見識。
這些見識本應由他親口傳授給他,可惜年朝夕少年之時他征戰四方,年朝夕成年之後他身死道消,於是父輩對子女的愧疚和本應承擔的責任,就凝結成了這麼一本書。
年朝夕不知道它是怎麼變成他人口中得之就能無敵的功法的。
以至於如今,為了一個戰神圖譜,葬送了多少性命。
說出了壓在心裡的這些話,她仿佛也輕鬆了很多,擼著熊貓幼崽,長舒了口氣。
「花花,我們走!」她高興地說。
沒錯,她終於給自己的熊貓起名字了,年花花。
當初為了個名字年朝夕和雁危行一起半夜翻詩書,翻到最後她頭暈眼花,乾脆一拍板,給一個小男孩起名花花。
姓氏跟著她,就姓年。
雁危行當時沉默了良久,最後真誠地說了句,大俗大雅。
然後在年朝夕威脅的視線里,他改口道,雅俗共賞。
走出這個修真世家,年朝夕也不管整個修真界因為她這一番話掀起了多少波瀾,繼續她自己的路。
而也沒有出乎她意料,戰神圖譜在她這裡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一路之上,總有幾個不怕死的人頻頻偷襲,試圖爭一爭這戰神圖譜。
不過這樣的人,在他們解決了第四波來犯宵小之後就沒有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了,年朝夕已經不再是父親剛去時那個孤立無援的孤女,也不是復生之後處處謹慎的小戰神了。
如今的她,足以不去在乎任何事情。
而年朝夕他們在整個修真界光明正大的轉了兩個多月,也終於帶著僅剩的兩個杜衡書院弟子回到了月見城。
值得一提的是,霍城並沒有回他的宗門。
年朝夕曾問過他要不要回去,他只道再看看,然而整個修真界裡跑了兩個月之後,他似乎終於看透了什麼,心胸也開闊了許多,再也沒有年朝夕初見時那種鬱郁。
某一天,他突然對年朝夕說,他想等年朝夕開完那場盛會再回去。
年朝夕問他回哪兒,他說神女山。
他笑道:「那裡還有我的學生,我總不能不管他們,良兒三字經都沒背全,我也該回去了。」
年朝夕看了他片刻,有心說你若是不回宗門,不好好的拿天材地寶養著,可能連普通人的年歲都活不到。
但她最後也只說了句,那她派人送他回去。
這兩個月中,小戰神的聲望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畢竟哪門哪派沒有摻和進戰神圖譜之爭的時候,而只要摻和進去,誰又沒損失過弟子?
這其中,自然有整個門派的心血弟子。
不管是年朝夕帶回了這些弟子,還是帶回了他們的死訊,他們都得承她的情。
年朝夕差點兒直接把修真界的好感度給刷滿。
於是,等年朝夕回到月見城時,見滿城修士百姓出城相迎,就也沒有人感到驚訝了。
年朝夕問魘兒:「這是你安排的?」
魘兒比她還懵:「沒啊,我都沒說要回來了。」
而此時,看到年朝夕的身影,百姓之中不知道誰帶的頭,突然朝她跪了下去。
年朝夕見狀急急跳下來,連忙去扶。
扶完一個還有一個,她被百姓包圍。
舅舅在背後看著她,那一刻,仿佛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妹夫。
第112章
秦擲風對兮兮父親的感官很複雜。
少年之時,因為一場救命之恩,他和那人是幾乎可以稱兄道弟的好友,雖然他不理解那人以天下人為己任的胸懷從何而來,對方似乎對他在亂世之中尋求避世的做法不置可否,但是君子和而不同,可能這世上也沒有誰比他們更欣賞對方了。
直到那人拐走了自己的妹妹,直到自己的妹妹死在了亂世里。
他開始怨,怨對方以所謂的平定天下的理想帶走了自己妹妹,怨自己當初為什麼真就這麼狠心,這麼多年連看都沒看一眼妹妹。
他甚至開始想許許多多無妄的「如果」。
如果那人當初沒有帶走自己妹妹。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這麼執拗的脾氣。
如果妹妹生產之時,他們中有任何一個人能在她身邊。
想的幾近瘋狂,於深夜裡嘔出血來。
於是這種怨又變成了恨。
而隨著那人一步步將魔族趕出人族的版圖,隨著修真界對他的交口稱讚,他似乎連恨都沒有了資格。
他忍不住想,你那麼厲害,保下了那麼多人命,為何留不下我妹妹。
他也想,自己一身本事,但連親生妹妹都留不住,他又練來何用?
這種幾乎自尋死路的念頭在妹妹下葬後折磨了他幾年。
最後,他也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去看看那人過得如何。
妹妹死後,他捷報頻傳,似乎一點兒也沒被妹妹的死影響,他忍不住就想,妹妹,你喜歡的人,是否真的值得你喜歡。
他一路追著那人的軍隊走,見遍了戰火紛飛,餓殍滿地。
自亂世以來,這都是他以往見慣的,所以也不能讓他動容。
而讓他動容的,則是這些絕望麻木的人,似乎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有了一線希望。
任魔族掠奪沒有絲毫反手之力的村落開始主動修建起了簡陋的防禦,拿著菜刀斧頭,以以命搏命般的決然赤紅著眼睛圍攻低級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