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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恕腳步頓了頓。
他這時候緩緩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今日太過衝動了一些。
他忍不住抬手碰了碰眼睛上的白綾,眸色深了下來,莫名有些幽冷。
他今日太不受控制了。
似乎自從眼睛出了問題之後,他的脾氣就越來越不受控制了起來。
可今日未免也太過了一些,居然為了一個陌生人鬧成這樣。
而且還遇到了魘兒這個瘋女人。
今日不該動手,也不該和她們糾纏的。
他來這裡的本意不是想引人注目的。
宗恕深吸了一口氣,扔下一袋靈石,快步走了出去。
兩個人目送宗恕走遠。
魘兒暗暗鬆了口氣,抬眼卻看到自家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下來,抬手將那靈石抓到了手裡,皺著眉頭問她:「宗恕這是有病嗎?」
魘兒看著這四周的一片狼藉,只覺得一陣無力,揮手道:「大概是吧。」
第62章
整個茶館一片狼藉,茶館老闆瑟瑟發抖地從後廚鑽了出來,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
年朝夕把宗恕留下的那袋靈石扔了過去。
茶館老闆接住打開,頓時大喜,不住的給他們道謝。
年朝夕看了看四周,道:「你可以去請佛宗的執法僧來,接靈禮將近,大城裡鬧出這樣的事,執法僧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那茶館老闆的臉色頓時為難了起來,囁喏著不敢說話。
年朝夕一見就明白了他心中的顧慮。
這茶館是個凡人開的,自然怕惹怒修士。一時的苦頭咬咬牙也就咽了,但若是惹怒了那些高來高去的修士,執法僧能為他們主持一時的公道,不可能看護得了他們一輩子,若是在執法僧看護不到的地方被報復的修士用了什麼手段,那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年朝夕光這麼想著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不過凡人自有凡人的生存之道,他人不想,年朝夕自然不好強迫他。
而見年朝夕沒說什麼,那老闆反倒是鬆了口氣。
他捧著靈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們兩眼,正準備說什麼,餘光卻突然看到方才那已經被跑堂夥計拉出去的說書人摸索著門框又走了進來。
老闆頓時一驚,一邊沖年朝夕他們拱手賠禮一邊斥責那說書人,道:「我說你有沒有一點兒眼色!沒見二位仙子在這裡嗎?胡亂跑什麼?還不快出去!」
那說書人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灰濛濛的眼睛四下看了看,徑直走向了方才他說書時坐著的木台上。
茶館老闆出手想攔,年朝夕卻制止了他,搖頭道:「沒什麼大礙,可能是落了什麼東西,讓他找吧。」
茶館老闆頓時就鬆了口氣,以抱怨的語氣說:「這人就是榆木疙瘩,除了說書就什麼都不會做,也從來不聽別人說什麼,真是沒少給我惹麻煩……」
年朝夕耳朵聽著那老闆的抱怨,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那說書人。
方才她在二樓時遠遠一瞥沒什麼感覺,此刻近距離的看,她卻莫名覺得這說書人長相有些眼熟。
但細想又想不起來。
可一個凡人,三十幾歲不到四十歲的樣子,而她光死就死了兩百年,她能眼熟他什麼?
她探究地看著那說書人的時候,那說書人正徒手翻著被砸成廢墟的木台,灰濛濛的眼睛微微眯起,真的是在找什麼東西。
年朝夕越看越眼熟,傳音問魘兒:「魘兒覺不覺得這說書人看起來眼熟?」
魘兒正無所事事的左顧右盼,聞言立刻將視線落在了那說書人身上。
這人面容骨齡都不到四十歲,形象上卻蒼老的過分,略長凌亂的鬍鬚加上佝僂的身軀,硬生生給人一種老邁的感覺。
純粹的凡人。
她搖了搖頭,傳音道:「姑娘,我可以肯定我從未見過他。」
她和魘兒從小形影不離,她若是覺得熟悉的人,魘兒應當也見過才對。
年朝夕皺了皺眉頭,徑直走了過去。
茶館老闆一驚,想阻攔:「仙子……」
魘兒攔住了那老闆,笑眯眯道:「你先出去吧,方才那個修士在這裡放的蠱蟲還未清理乾淨,我們幫你清理掉蠱蟲再走。」
老闆一聽蠱蟲就想起方才這裡漫天飛的蠍子靈蛇,頓時打了個寒顫,也不管那說書人了,道謝之後抖著腿就跑。
這時年朝夕已經來到了那說書人跟前,也不嫌棄滿地狼藉,直接在他面前蹲下,笑著問:「老丈,你在找什麼?」
說書人反應有些慢地抬起了頭,認出了她的聲音。
他方才還不肯開口,這時候卻拱手道:「原來是那好心的善客,我在找我的止語。」
止語,也就是說書人手中的醒木。
年朝夕笑道:「那我幫你找。」
她說著便直接掀開了方才那說書人一直翻不開的木板,那說書人的醒木正躺在那木板下。
不過那醒木也不知道是什麼貴重木材做的,被砸的這麼重,居然連道裂痕擦傷都沒有。
年朝夕看了一眼,隱約看到了那醒木之上還刻了字,好像是「秦」。
但她沒來得及細看,說書人已經將醒木捧起,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多謝善客。」他說。
年朝夕起身:「不必,說來也是我連累你。」
說書人搖了搖頭,似乎是不認同她的話,但卻也沒有說出反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