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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出乎意料的,第一個拉住他的居然不是霍城,而是淨妄。
淨妄強行拽住他的手臂,往日裡總帶著些嬉笑怒罵的神情平淡了下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看出了些冷硬。
他平靜道:「我們都不能過去,現在但凡我們靠過去,都會變成那東西的養料,它既然是吞噬生機而生,如今供養它的生機盡皆斷開,沒了到嘴的食物,你覺得它會吃誰?」
秦擲風一怔。
淨妄冷靜道:「它當然會吃人,現在,但凡靠近一個活人,在它眼裡就都是食物,我們過去不是幫忙,而是添亂。」
秦擲風卻想到了另一方面。
他手心一緊,皺眉道:「那兮兮……」
淨妄看了一眼那廢墟之上。
此時,那黑色的霧氣似乎正如他所想一般,幾乎就要衝過來擇人而噬。
而雁危行和小城主也在同一時間動了。
兩人一人攔住了那黑色的霧氣,一人對上了……他的同胞弟弟。
淨妄看著那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僧人,神情複雜。
他沒有想過再次看到他時,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
他更沒有想過,自己的弟弟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如果真如霍城所說,曲崖山地下的這東西已經存在了百餘年,那麼百餘年前,他弟弟在做什麼呢?
那時候他還是佛宗里矜貴的佛子。
為何會這樣?
他微微一晃神。
而此刻,眼見著兮兮何人交手了,秦擲風徹底按耐不住了。
淨妄回過神來,立刻抓住他。
他急聲道:「小城主他們能和這東西交手,自然是因為這東西奈何不了他們,也沒那個本事能吃了他們!」
秦擲風微一停頓。
淨妄抬頭看向戰場,緩了口氣,說:「有雁危行在,他不會讓小城主出事的。」
秦擲風微微皺起眉頭:「雁危行?他……」
淨妄微微笑著補充道:「前輩不問世事已久,或許不太了解雁危行,但是,他一個人族能當上魔尊,靠的可不是慈悲為懷。」
淨妄話音落下,正有一個魔族走了過來。
那魔族聞言嘴角抽了抽。
但他不敢多說什麼,馴服一般的將頭垂下,將手中的人推了過去。
他道:「抓到了一個大妖,據說正是主峰之上的。」
兩個人頓時看了過去。
秦擲風眼見著幾個人打的越來越焦灼,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大妖的衣襟,逼問道:「那黑霧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大妖臉色蒼白,看著那黑霧,神情似乎比他更加恐懼。
他喃喃道:「是蛟,是蛟!他居然真的把蛟復生了,我以為他只是找個藉口而已,我以為只是一個藉口罷了!他把蛟復生了!早知今日,我一定不會和他做這個交易……」
秦擲風抓住重點,再次問道:「什麼交易?」
大妖幾乎沒有反抗的意識,下意識地回答道:「一百多年前他找到的我們,他說可以做一個能讓曲崖山成為妖族最強的妖山,只要給他那隻蛟的屍骨……」
他說到一半,像是想到什麼一般,突然厲聲道:「快跑!再不跑就晚了!快跑!」
秦擲風聽得不明所以。
但他也聽明白了,是曲崖山和那和尚做的交易才有的這麼個東西,但現在他們似乎連自己都不知道這交易弄出了個什麼東西。
一百多年前……
曲崖山似乎就是在這近百年間崛起的。
他追問道:「什麼蛟?這東西是蛟嗎……」
那大妖還沒說話,一直沒開口的魘兒卻突然開口了。
她臉色蒼白,聲音顫抖。
「我知道。」她緩緩道:「我認得它。」
她怎麼可能不認得它。
但是,這畜生又怎麼可能在這裡?
她突然反應過來一般,臉色一變,厲聲道:「走!立刻帶人離開!所有人撤出曲崖山!」
這句話太過突然,一時間淨妄他們都怔了怔。
淨妄定了定神,儘量柔和下聲音,問道:「魘姑娘,你認得這東西?」
魘兒緩緩道:「你也認得。」
「這是困龍淵下那隻惡蛟。」
……
年朝夕和雁危行刻意控制著戰場遠離人群。
而雁危行也在同時控制著讓那惡蛟遠離她。
年朝夕最開始以為他是怕那惡蛟傷了她,但在牽制淨釋的過程中,她逐漸覺得不對,或許不止是這樣。
因為在她牽制著淨釋,雁危行帶著惡蛟遠離兩個人的過程中,淨釋卻微微急躁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帶著年朝夕向那惡蛟靠近。
這種不動聲色,一般人或許察覺不了,但年朝夕正將大半的神識都放在了他身上,怎麼可能也察覺不了。
她刻意牽制著他站在原地不動,甚至主動利用戰鬥遠離惡蛟。
於是淨釋那不動聲色的焦躁就變得更加明顯了起來。
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幾乎成了靠近與遠離之間的拉鋸戰。
年朝夕冷眼看著,突然冷笑了一聲,道:「既然和惡蛟這麼難捨難分,法師不妨大慈悲一次,以身餵了這惡蛟,想必那惡蛟也一定會對曾經佛子的生機滿意無比。」
淨釋不為所動。
年朝夕又道:「畢竟你遲早都是要與那惡蛟融為一體的,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