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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危行看了他一眼。
淨妄被那一眼看的一慫,正準備鬆口,人群中突然伸出一隻手,不怎麼有力,卻格外堅定的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少年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還沒回頭,身上的氣勢就變得危險起來。
下一刻聲音傳來。
「雁道君,是我。」
熟悉的聲音,雁危行身上危險的氣息冰雪般消融。
而年朝夕察覺了他似乎並不喜歡和人有身體接觸,已經放開了手。
雁危行回過頭,有些無措的張了張嘴:「仙……年姑娘。」
年朝夕點了點頭,仿佛沒發現方才他身上不同以往的冷厲危險一般,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玉墜,問:「雁道君要下注嗎?」
雁危行定了定神,點頭道:「我要壓年姑娘。」
年朝夕笑了笑,看著那枚玉墜說:「這玉墜看樣子是你極為重要的東西,這個就不用壓了。」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對這次的輸贏根本沒把握,這才勸人不要下注。
竊竊私語聲頓時響起。
雁危行神情冷了下來。
年朝夕卻仿佛未曾聽見一般,徑直說:「重要的東西還是呆在身邊的好,但其他的東西,我可以幫你贏回來。」
細細碎碎的聲音戛然而止,無數視線看向了她。
她剛剛說什麼?贏回來?
少女蒼白到近乎可憐,眉宇間的病氣肉眼可見,可她嘴裡的「贏」,卻仿佛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雁危行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觸及到其他人懷疑的視線,他指尖輕輕摩擦了一下無苦劍,又迅速放開。
年朝夕沒察覺雁危行的動作,笑意盈盈的問淨妄:「小和尚,我能壓我自己嗎?」
淨妄眼睛一轉,立刻說:「女施主,上場的修士自然不能壓自己的,還有,貧僧淨妄。」
年朝夕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他們幾個一副篤定能贏的架勢,可旁人卻根本不這麼覺得,竊竊私語之中,賭注紛紛落在了年朝夕的對手身上。
年朝夕不以為意。
漸漸的,人群散去,沒了人群的遮擋,年朝夕這才發現,昨日只有幾個裁判在的觀台上,今日居然坐著杜衡書院的幾位山長。
年朝夕一愣。
杜衡書院的演武,幾位山長向來都是不出面的,頂多會派來幾位裁判,而今這是怎麼回事兒?今日居然有山長旁觀嗎?
而且那幾位山長的中間,居然還有空座,似乎還有人沒來。
電光石火之間,年朝夕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問身旁的燕騎軍:「今日城主出府了嗎?」
「兮兮!」
年朝夕話音剛落下,那個熟悉的聲音便從書院正門處傳來,「我已經來了。」
年朝夕頓了頓,抬頭看過去,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那是下意識遠離的姿態。
雁危行眸色微微一動,不動聲色的往前踏一步,半邊身子擋住了年朝夕。
牧允之帶著宗恕站在原地,下顎猛然繃緊。
他的未婚妻,在見到他的第一反應是往後躲,而那個不知名的少年卻仿佛保護者一般,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沈退對他說的話,那少年實力莫測,而且,兮兮信任他。
牧允之神色微冷,對上了那少年的視線。
少年面無表情,那幽深的眼睛中閃過獨狼一般的冷色。
而此時此刻,他的未婚妻甚至皺著眉問他:「牧允之,你來做什麼?」
那一瞬間,牧允之只覺得荒唐。
如今,他居然連看她也需要一個理由了嗎?
他心中翻湧出一股莫名的情緒,似乎是憤怒,可卻又像嫉妒。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復下情緒,再開口時聲音卻不由得冷了下來:「我帶了宗恕來,我知道哪怕我讓你不要來演武你也不會聽我們的,但你的身體你自己有數,我不想看到月見城的小城主因為一場比武出什麼事。」
也就是說,他帶著宗恕過來,是覺得她連一場演武都吃不消,隨時都能倒在這演武台上。
她怒極反笑:「你是覺得,我已經廢物到區區一場比武都能倒在演武台了?」
牧允之皺了皺眉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兮兮,你別耍性子!」
年朝夕已經不再聽他說什麼,或者說,他說什麼於她而言都無所謂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她甩袖而去。
牧允之下意識的想追過去,幾位山長卻已經迎了過來,他只能停下腳步。
看著年朝夕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牧允之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無力感。
明明……他並不是那個意思。
……
一刻鐘後,演武開始。
牧允之坐在高高的觀台之上,居高臨下,年朝夕站在演武台上,看著自己的對手,面色冷靜。
她這次的運氣並不好。
她第一場比武,對手是一個將近兩米高的體修。
她自己的弱點非常明顯,她體弱,不能久戰,面對敵人時必須速戰速決,否則不管剛開始是誰占優勢,一旦被拖下去,任誰都能活活拖死她。
代表著演武開始的鑼聲已經響起,三聲鑼聲只要落下,演武就開始了。
觀台上的牧允之似乎已經看出了年朝夕面對體修的劣勢,正低低的和宗恕說些什麼,年朝夕不用想都知道他們談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