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頁
他平靜的問道:「師兄為何沒有當佛子?」
年朝夕看了他一眼,反問道:「這個佛子難道是什麼人人都稀罕的東西嗎?」
淨釋沉默片刻,笑道:「確實,師兄不用稀罕佛子這麼個名頭,佛宗的那些老東西,也配不上師兄這樣的佛子。」
年朝夕聽得直皺眉。
淨釋這是要單方面上演什麼相愛相殺的劇本?她在佛宗的時候可沒聽說他和淨妄之間還有什麼兄弟情深。
她想了想,道:「淨妄就在曲崖山外,現在說不定已經打進來了。」
淨釋便輕笑一聲,淡淡道:「那今天就免不了要兵戎相見了。」
年朝夕敏銳的察覺了他對淨妄的態度不一般。
其實這種不一般早在佛宗時年朝夕就有感覺,但那時她只覺得淨釋這是為了維持佛子悲天憫人的人設在作秀,可是如今他都光明正大的叛宗了,早已不需要他去作秀了,他對淨妄的不一般卻仍舊顯而易見。
在意淨妄有沒有成為佛子,當知道淨妄不是佛子時,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覺得佛宗在苛待他,甚至為此暴怒。
年朝夕意味不明道:「我倒是看不出來法師對淨妄居然還有兄弟之情。」
而淨釋的回答出乎意料。
他淡淡道:「大概是因為,我和他都是本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吧。」
他平靜道:「如果沒有佛舍利被盜,就沒有我們兩個被舍利催生出來的佛子,舍利催生的佛子終究是不被天道所容,否則又怎麼會有我們兩個笑話般的一生?有時候我甚至想,天道既然都承認我和淨妄兩個雙生子本應是一個人,那淨妄會不會就是另一個我?」
年朝夕看了他片刻,臉色古怪。
淨釋這個人,居然對淨妄真的有那麼一絲所謂的兄弟之情。
或者說,就像他所說的,他把淨妄當做這個世界上選擇了另一條路的自己看待。
他嘆息道:「我們生來被標明了善惡,卻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和本應相反的道路,又何嘗不是一種默契?我有時候會想,若是兄長走一條和我一樣的道路,那我在這世界上就多了一個最默契的夥伴和親人……」
他話沒說完,劍光閃過,年朝夕直接攻了過來。
年朝夕一邊提劍砍過去一邊一臉作嘔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還能有誰這麼變態!」
自說自話,自作多情,年朝夕聽他說那麼一番話,自己都替淨妄噁心的慌。
淨釋神情冷了下來,舉起佛珠迎了上去。
甬道狹窄,對年朝夕這個用劍的來說十分不利,更不用說她修為本就差了淨釋兩百多年。
交手沒片刻,年朝夕手中的無苦劍就被擊落了下來,但她也沒留戀,任由無苦劍落下,反手又抽出了自己的細劍。
兩人再次交手,年朝夕劍勢行至半途,眼看著淨釋抬手要迎,年朝夕的神識突然傾巢而出,不管不顧的朝著淨釋強壓了過去。
她實力比不過他,但死後兩百年磨鍊出來的神識這世上沒有幾人能比得過,強大的神識之下,淨釋腦海僵澀,整個人的動作隨之停頓片刻。
年朝夕看準時機,一劍刺向他胸膛。
凌厲的劍勢之下,淨釋險之又險的在最後關頭回過神來,勉力側身,劍尖擦身而過,挑斷了淨釋手中的佛珠。
而與此同時,被打落在地的無苦劍突然自己漂浮了起來,仿佛被誰控制著一般,凌厲的刺向淨釋。
淨釋本就被逼的強躲,這一劍他直接躲無可躲,無苦劍直接洞穿了他的手臂。
刺傷他之後,無苦劍毫不戀戰,抽出劍尖之後毫不猶豫的飛回了年朝夕手中。
年朝夕一左一右持雙手劍,看著傷了淨釋的無苦劍,一時間大喜過望。
「好樣的!」她忍不住道。
一時間不知道是在夸劍還是在夸劍主人。
年朝夕知道如果劍器有靈的話會主動護主,但沒想到無苦劍居然連她也承認。
什麼情況下一把認主了的劍會承認一個主人以外的人?
除非那人在劍主心中,和劍主自己等同重要,或者說比劍主更重要,劍靈受主人影響,也將那人看成主人,甚至比主人更重要。
雁危行。
我在你心裡,有多重要呢?
另一邊,淨釋看著自己的傷口,輕聲笑了出來。
年朝夕挑眉,淡淡道:「還要打嗎法師?要打的話我繼續奉陪,不過容許我提醒你一句,我的神識比你的靈力浩瀚,也比你的靈力好用的多,這麼耗下去的話,你未必能傷得了我,但我卻能和你拼個魚死網破。」
淨釋輕笑:「果然不愧是小城主。」
但他卻沒有讓開位置。
也就是說,他是真的準備就這麼和年朝夕耗下去了。
年朝夕的心沉了下去,面上不動聲色。
她手持雙劍,已然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狹窄的甬道之內,戰鬥一觸即發。
然而正在此時,地底突然傳來劇烈的轟鳴聲,不知是何動物的嘶鳴聲沉悶的傳來。
淨釋的神情微微變了一下。
下一刻,他看著年朝夕,緩緩道:「那我便提前祝賀小城主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話音落下,一抹黑影主動纏在了他的身上,淨釋瞬間被拉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