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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沉默片刻,突然道:「師兄,靈璧好像出了問題,是掌門要找我們。」
魘兒聞言,緩緩皺起了眉頭,似乎要說什麼。
淨妄卻淡淡道:「你是佛子,靈璧是你的責任。」
佛子:「師兄,你明明知道……」
淨妄:「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想要。」
他現在要做的,只是不辜負友人的信任。
佛子沉默了下來。
他沒有帶雨具,就這麼站在風雨之中,也不知道多久。
淨妄始終沒有出來,也沒有再出聲,甚至沒再多問一句靈璧怎麼了,像是放下了什麼一般。
……
年朝夕在意識朦朧間又嗅到了那股刺鼻的燃香味。
這燃香味相比於以往似乎濃烈的很多。
神魂的拉扯感令人格外不適。
年朝夕強忍著這股不適,任由神魂再次被拉扯出自己的身體。
她整個人像是被硬生生塞進了不停旋轉的漩渦之中一般,神魂離體帶著一種強烈的失重和眩暈感。
下一刻,像是有鉤子鉤住了她的神魂,她被誰硬生生的拽了過去。
神魂被塞進了什麼東西里,一切塵埃落地。
年朝夕意識恢復的同時,一股令人窒息的擁擠感傳來。
她強忍著這股窒息擁擠感,感官逐漸恢復,漸漸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腳。
僵硬、晦澀而冰冷。
她想略微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身體僵硬的像是陳舊腐朽的機器一般。
唯一能動的居然只有眼睛。
年朝夕給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設,然後睜開了眼睛。
她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
然而睜眼的那一刻,刺目的火光幾乎要將她刺激的流下生理性的淚水。
她強忍著不適睜大了眼睛,然而入目所及之處卻險些令她心臟停跳。
大火、大火、到處都是大火。
她似乎是在一個巨大而空曠的山洞之中,山洞裡附著的藤蔓正熊熊燃燒著,而她自己正置身於山洞的一個角落,似乎是有人為她布下了一個防護咒,大火肆虐了整個山洞,卻都折戟於她面前半米之地。
這著實出乎了年朝夕的預料。
她以為自己還會在上次所見到的那個客棧一般的地方,她以為自己睜開眼睛就會看到動她神魂的人,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和那人周旋的準備。
她唯獨沒料到自己睜眼便在大火之中。
事情的發展似乎從一開始就脫離了掌控。
此時,不知道是不是神魂逐漸適應了身體,她感覺自己對這個身體的掌控似乎也多了一分。
年朝夕定了定神,動了動依舊僵硬的手指,撐著石壁緩慢而滯澀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身體勉強能動,五感似乎也好了些,她聽到山洞之外似乎有刀劍相接聲,人數似乎還不少。
年朝夕側耳聽了聽,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她現在似乎不在大城之內。
那麼雁道君要趕過來的話,估計沒這麼快。
她要在雁道君趕過來之前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她動了動手指,試圖捏一個法訣,然而手指根本就僵硬不聽使喚,法訣自然也就用不出。
而正在此時,山洞外突然傳來一聲爆喝,似乎壓抑著深重的怒意和恐懼。
「誰動的這個山洞!」
外面的打鬥聲似乎都停了停,一個人似乎說了些什麼,但年朝夕沒太聽清,但只覺得這兩個聲音似乎都耳熟。
然而下一刻,她卻聽見那帶著怒意的聲音冷冷道:「牧允之,你會後悔的。」
年朝夕一愣。
什麼?牧允之?
然而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洞口處,一個身影突然衝進了火光之中。
那人似乎暴怒又焦急,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她面前。
年朝夕甚至來不及反應。
於是那人毫無預兆的看到了火光之中局外人一般站立著的人偶。
往日裡僵硬木訥的人偶眉眼微動,突然看向了他,神情之中似有驚訝,又似乎是冷漠的毫無反應。
能動的,鮮活的。
那人突兀地停在了火光之中。
火焰灼燒他的頭髮,舔舐他的皮膚。
他眼睛上的白綾被灼燒斷裂,輕飄飄的落在地上,轉瞬之間化成了灰,露出一雙灰濛濛的眼睛。
他突然渾身顫慄,甚至感受不到大火舔舐皮膚的疼痛。
他緩緩張口:「兮……兮兮。」
宗恕。
進來的人,是宗恕。
動她神魂的人是宗恕。
年朝夕眉眼冷然,居然沒有絲毫的意外。
她冷眼看著被大火灼燒衣擺的人。
那人叫出了她的名字,突然沉默了良久,定定的看著她。
然後他緩緩露出一個似乎是在笑,卻更像是在哭的表情,嘶啞的聲音艱澀道:「你活過來了……」
「我把你……帶回來了。」
眉目冷然的年朝夕突然看了過去,眼神似一把銳利的間:「你說,活過來?」
宗恕卻沒有回答她,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一般,大踏步走了過來,毫無預兆的將年朝夕被在了背上。
他像是冷靜極了,平靜地說:「兮兮,我要先把你帶回去,我不能讓外面那個人看到你……」
年朝夕試圖掙扎,僵硬的手腳卻根本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