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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叫破身上最大的秘密,年朝夕卻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只淡淡道:「帶我去見你們湖主。」
女子笑著搖了搖頭:「這可不行,現在那位正被湖主宴客款待,湖主一次只招待一位客人,姑娘想見湖主的話,不妨陪我們先回去,我等都是復生之人,也好……」
她話沒說完,年朝夕手中正被她緩慢擦拭著的劍突然一劍刺向了旁邊那一直沒說話的男子。
劍尖穿胸而過,那男子哼都沒哼一聲的委頓在地。
那女子見勢不對立刻想跑,年朝夕卻迅速抽出劍,又橫在了那女子的脖頸上。
女子抬起頭時,便看到年朝夕嘴角輕蔑的笑。
她冷冷道:「誰和你們我等?滿身死氣臭不可聞,死了就是死了,你以為拖著個不能呼吸也沒有心跳的身體就算活著了嗎?」
她劍尖壓下,微微湊近那女子,低低道:「控屍術而已,你連個靈魂都沒有,也能算活著嗎?死去的是靈魂,這具沒有靈魂的身體,你以為是什麼東西在活著?」
那女子一點點睜大了眼睛。
年朝夕冷冷道:「現在,帶我去見你們湖主,我倒想看看這失傳了快幾千年的控屍術到底是誰在用。」
……
「……我是這赤岩湖生出來的魔靈,你殺不了我的。」
病弱蒼白的男子被雁危行一劍釘死在牆上,卻沒有感覺一般這樣說。
說完他看了看雁危行身後倒了一地的人影,笑了笑,道:「當然,我也沒覺得靠那些死人能攔得住你。」
雁危行不說話,視線落在那突然擋在男子身前正沖他張牙舞爪的觸手怪物身上。
男子立刻雙手握住劍,將自己整個人從劍身上拔了出來,低低地咳了兩聲,伸出手,那觸手立刻便迅速變小,化作了巴掌大纏繞在他手腕上。
八爪觸手只剩下了三爪。
男子嘆道:「這湖底能陪著我的活物就剩下這麼一個了,其他的全都是妄圖過湖卻死在了湖裡的死人,一個個都沒什麼意思,我暫時還不能讓它死了。」
一旁的雁危行卻輕笑了一聲,淡淡道:「你請我來,不就是來找死的嗎?」
雁危行話音落下,那男子聽了卻哈哈大笑,道:「您是貴人多忘事啊,我請您來怎麼可能是來找死的,我請您來,是來找『活』的啊。」
雁危行不明白眼前這人說得是什麼意思,但他卻突然意識到,這人並不知道他現在失憶了。
於是他便不動聲色地冷笑道:「我還以為你單純找死的。」
那男子嘖嘖兩聲:「我這才是第三次見您,您這脾氣可真是越來越不好了。」
在雁危行記憶中,他只來過這裡一次,這是第二次。
他口中的三次是怎麼回事?
雁危行還沒想好怎麼把話從他嘴裡撬出來,那人自己便直言道:「我第一次見您時您還弱小,斬了我這小寶貝一條觸手,我想留您在湖底做客,奈何您不同意,無可奈何,我失手之下將魔毒融進了您血脈之中,本以為過不了多久魔界就能多一個潛力無限的新魔,沒成想隔了一百多年才見到您出現在魔界,而那次出現……」
病弱男子突然湊近雁危行,扯了扯唇角,道:「您已然是萬人之上了。」
這一刻,雁危行的心猛然沉了下來。
魔族的萬人之上……
然而那男子的下一句話說出口時,雁危行種種思緒頓時都停了。
他說:「那時您來到這裡,問我這個只能掌控死人的人,如何將一個人死而復生。」
「可我所掌控的人再怎麼像活人也是死的,怎麼可能讓死人復生。而今,您再次路過這裡,我想知道您是否真的將死人帶回了人間?」
雁危行腦海中霎時一片空白。
第49章
赤岩湖中誕生的魔靈沒有名字,但為了讓自己和玄水河這一帶中那些同樣也沒有名字的低級魍魎區分開,他一般稱呼自己為「炎」。
他活了近千年,見過的死人比活人多,偶爾見到的活人也很快會變成死人。
赤岩湖中遍地死屍,連他也算不得活人,雖然能用控屍術控制著那些死屍與活人無二,能蹦能跳能思考,到只要一靠近,那身死氣根本臭不可聞。
因為很少能見到活物,他對偶爾能看到的活物也格外寬容,縱使醜陋如那八爪怪物,但因為是個活物,他也縱容它每日吸食他的鮮血,短短百年就長成了赤岩湖上凶名遠揚的守衛者。
千年來有多少人妄圖從這裡闖出去就有多少人在這裡化成白骨,偶爾有那麼一兩個真的能成功的才是他眼中真正的「活人」。
雁危行便是那些為數不多的「活人」中的一個。
在這次之前,名為「炎」的魔靈總共見過他兩次,每一次都印象深刻。
第一次見到他時,眼前的人尚且弱小,傷痕累累的從那木橋之上闖了過來,分明半分靈力也無,但是硬拼著莽勁硬生生的斬掉了他那寵物的一隻觸手。
他許多年未曾遇見過能傷到自己那八爪寵物的修士了,難得好奇的浮出水面看了一眼。
當時半條命都快沒了的少年半跪在岸邊,聽見動靜便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兇狠又冷漠的眼神比他這個魔物更像是一個魔,讓他至今都記憶猶新。
那時候他覺得這少年像是個修魔的好料子,於是便直接開口請人留下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