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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娃在永州留了兩日,買了米麵準備帶回去,如今烏邇的日子越來越好,但還是沒有精細糧食,米麵還要從大楚買。
他準備明日返程,當晚,客棧的門被敲響。
達娃推開門,原以為是店小二,結果是個熟面孔,達娃拱了拱手,「徐將軍。」
徐景行垂下眼帘,眼中隱約有一絲傷感,這些日子他常日醉酒,不修邊幅,稍顯落拓,「我如今身上無一官半職,早就不是什麼將軍了。」
原本都是女子細膩,能發現這種不是十分顯而易見的情感,可達娃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竟然看見了。
他心裡不太對付,徐景行在這傷悲什麼呢。
沒個一官半職還怕他什麼。
達娃:「你有事?」
徐景行深吸一口氣,「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可否移步小敘?」
雅間裡,徐景行給達娃倒了一杯茶,他苦笑道:「我是想問問長公主,近來可好。」
「我同長公主一起長大,情同兄妹,去年送她出嫁,已有一年多未見,她還好嗎。」
達娃看了徐景行一眼,「晉陽公主如今已是烏邇王妃,王上與王妃琴瑟和鳴好得很,不過據我所知,大楚皇上是王妃親弟,你這麼說恐怕不太合適。」
徐景行只聽見了琴瑟和鳴四個字,他臉色驀地變白,眼中隱隱有不可置信。
他同容姝一起長大,在西北時,容姝就是個小姑娘,都是他護著。
後來大將軍不在了,他護送容姝回盛京,容姝被先皇太后認作女兒,長公主和護衛,雲泥之別。
天知道他為了軍功,一步步往上爬,費了多少力,受過多少傷。
終於,他成了冠軍侯,一個年輕侯爺,戰功赫赫,一個當朝公主,國色天香。
誰都以為他會是駙馬,連徐景行自己都這麼以為的。
那時候有許多人看容姝,那些世家子弟各個都喜歡容姝,只是雲泥之別,不敢也不能染指。
徐景行等著婚期,卻等來了一紙降和書,
先帝病逝,新帝年幼,大楚不敵烏邇,節節敗退。
大楚以皇室嫡公主和親烏邇,保二十年不起戰亂。
他不是駙馬。
他是送親大臣,親自送自己喜歡的人出嫁。
徐景行忘不了,更放不下,以至於見到面容和容姝相似的趙顏兮,那顆心就亂了。
他知道趙顏兮不是阿姝,從見第一面就知道,她們的性子就不相同。
於他而言,趙顏兮和玉佩,扇子一樣,都是屬於容姝的物件,可有可無。
他認得清自己的心意。
他要等容姝回來。
但絕不是這樣,從別人口中聽見容姝和烏邇王琴瑟和鳴。
達娃不起話多之人,但說起王上王妃就滔滔不絕起來,「徐公子大可放心,王上對王妃極好,過些年小王子出生,興許王上會帶王妃回大楚看看,大楚是王妃故鄉,想來王妃也甚是思念家人。」
徐景行臉色一變再變,「她可曾提起過我……」
達娃狀似沉思,過了一會兒,他道:「王妃提起過母親,親弟……別的人,我記性不好,忘了。」
徐景行面色落寞,「知她過得好,我便放心了,這是她從前忘在我這裡的玉佩,如今還給她。」
這是曾經的訂婚玉佩,後來大楚烏邇聯姻,容姝就把這枚玉佩還給了他,他想吧玉佩給容姝,希望容姝能明白他的心意。
達娃沒收,他道:「忘了的東西想來應該不太重要。況且,這些私人物件,徐公子還是小心為好,萬一傳出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我也沒法為你說話是不,徐公子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徐景行低下頭,「那等再見時再還給她。」
相去甚遠,想見一面都難。
什麼時候才能起兵,把容姝接回來。
達娃拍拍衣袖,他覺得怪膈應的,這個男人談起王妃的神情跟王看王妃的神情一樣,還兄妹之情,怕不是單相思吧。
這破玩意帶回去,嘖,早知道收下,去當鋪當了,還能買幾斤肉吃。
達娃覺得這人晦氣,而且沒有好心眼,第二天就領著商隊回烏邇了,下回再來大楚,得帶幾千斤的粉條。
而達娃走後,徐景行失魂落魄了好幾日,他不能在永州待太久,只能回京。
回到盛京,徐景行先回府上,他一臉鬍子拉碴,一身疲憊,剛下馬,懷裡就撲進來一人。
「徐大哥!」
趙顏兮環住徐景行的腰,仰頭看著他,她知道這個角度最像容姝,徐景行不會拒絕容姝。
徐景行閉上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把趙顏兮的手掰開,「你想要什麼,告訴管家,以後你不用再來了。」
容姝是容姝,趙顏兮是趙顏兮,他這樣,容姝會不開心的。
趙顏兮淚珠還掛在眼角,「徐大哥,我等了你好久,我不知道你去哪兒了,我以為你出事了,我每日都來這裡等,看你平平安安地回來我就放心了。」
「我可是做錯了什麼,我可以改的。」
徐景行目光晦澀,「如果非要說,你錯在像她。」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進府了。
趙顏兮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她想不通,明明容姝還沒回來,為什麼容姝就把她的一切輕而易舉地奪走。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