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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原身走了兩個多月,她又走了一個多月,每日看日出日落,如今看見大漠長河,還有多久才到烏邇。
玉階:「回公主,徐大人說還有七日。」
徐景行,冠軍侯。
《朱顏》這本書的內容容姝只記得個大概,原身死,徐景行也出了力。
經年未見的白月光已非昔日之人,那點愛意不剩半分。
是徐景行的白月光又如何,他能帶她遠走高飛,遠離草原的老頭子嗎。
徐大人有個屁用。
容姝靠在車壁上,攏了攏毛毯,這邊少見人煙,也買不到什麼東西了。
安心待過這七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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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
四月草原剛見青綠,雪白的綿羊或立或臥,低頭啃草。還有棕黃色的牛群,離遠看只是一個個的小點。
走過十幾里,就能看見大片的柵欄,還有一個個棕灰色的帳篷。
每年開春烏邇部落要尋找新的草地,餵養牛羊馬匹,遊牧民族,一向隨水源而居。
今年尋找的牧地極好,牧草水嫩多汁,開春暖和,不少的母羊母馬都揣了小崽子。
等秋天羊羔牛犢和小馬駒長大了,烏邇又多幾分底氣,不過今年不必起兵打仗。
年前烏邇大楚交戰,烏邇勢如破竹,大楚節節敗退,雖說烏邇兒郎在馬背上長大,個個驍勇善戰,但是有戰爭就有死傷,烏邇子民並不喜戰亂。
後來大楚的皇帝提出和親,把長公主嫁了過來,許諾二十年不起戰亂,供休養生息。
烏邇遠在西北,卻也聽過不少關於這位長公主的傳聞,大楚長公主花容月貌,氣度雍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說他們草原的王擅騎射,能百米開外取人首級,可論起來,還是公主下嫁了。
既是下嫁,禮數得周全,不然大楚以為他們是只會打仗的蠻人。
算起來晉陽公主該到烏邇了,尼瑪興沖沖地去了王帳,可是王帳書案前坐著的人臉上一點成親的喜氣都沒有。
尼瑪趕緊把笑容收起來。
只不過他個頭大,剛才又笑得又太開心,耶律加央在他進來通報時就抬起了頭,以至於笑收的不及時,掛在臉上跟哭一樣,「參見王上。」
耶律加央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手搭在屈起的腿上,漂亮的眉眼帶著幾分戾氣,「有事說事,沒事滾出去。」
尼瑪縮縮脖子,「……王上,大楚的送親儀仗快到了。」
您該準備準備迎親了。
耶律加央:「關本王屁事。」
這五個字是從薄唇里一個一個吐出來的,反正尼瑪是聽明白了,王上很不願意。
尼瑪道:「都說晉陽公主花容月貌,長得跟天仙似的,您怎麼還不樂意上了,要不是大楚皇室就這麼一個嫡出公主,嫁過來的肯定不是她。」
耶律加央換了個姿勢,他不耐地攥緊拳頭,手指骨捏的嘎吱嘎吱響,「天仙似的有什麼用,她會騎馬嗎,知道牛羊什麼時候生崽嗎,知道哪裡的牧草最好嗎,知道怎麼縫皮衣皮靴嗎,中原的女人,只會哭哭啼啼。」
「她能在草原住幾天,大楚皇室的女人養尊處優,她住得慣草原?」
尼瑪咽了咽口水,道:「那晉陽公主住哪兒?」
耶律加央按了按眉心,把心底的燥意壓下去,「找個離王帳最遠的地方搭個帳篷給她住,順便告訴她,有事沒事別來煩本王,本王不吃大楚女人那一套。」
尼瑪:「……」
大楚公主重要,王上更重要,住太遠的肯定不行,尼瑪就在離王帳十幾個帳篷的地方給晉陽公主安排了住處。
草原天空湛藍,天上有雪白的雲層,地上有雪白的羊群,大楚的送親儀仗經過數月的長途跋涉,終於到了烏邇。
徐景行神色複雜,他向後看了眼馬車,抿了下乾燥的嘴唇,然後道:「停。」
徐景行翻身下馬,走到馬車旁,他伸手扣了兩下車窗,「公主,到烏邇部落了。」
容姝打起精神,金庭玉階把毯子疊好,又給容姝重新上妝,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扶著她走下馬車。
大紅嫁衣,金冠珠翠,徐景行原以為容姝會這個樣子嫁給他,卻不想自己成了送親的人。
何其荒謬。
徐景行要去見烏邇的王,幾百人來送親,其中大部分他還要帶回去。
隨行的烏邇使臣已經走過來了,容姝點了一下頭,卻聽徐景行喊住她。
「容姝。」
徐景行喉嚨乾澀,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容姝,我會接你回去。」
容姝仰頭看著面前的人,「徐大人還是喚本宮公主吧。」
徐景行神色受傷,卻來不及說第二句話。
容姝跟著烏邇使臣,後面跟著浩浩蕩蕩的嫁妝隨侍,緊接著又來了一個大高個,沒帶她去王帳,而是穿過一個個帳篷,停在了了一個乾淨整潔的帳篷外。
還說了一嘴容姝聽不懂的烏邇話。
尼瑪也沒辦法,他不咋會說漢話,要說烏邇漢話說的最好的還是他們王。
晉陽公主是真好看,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幸好使臣丹增精通漢語和烏邇話,「公主,從今往後您就住這兒。」
帳篷有點像蒙古包,大約二十平米,有裡面床桌椅,帳篷頂端還吊著一個鐵盆,應該是放燈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