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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這四個字他沒有說,畢竟說出來太喪氣了,在刀口討生活的人,腦袋就在褲腰帶上。
羽十一也明白這個道理,「皇上在御書房,一直等著。」
羽十三和羽十七臉不約而同一僵,「我們這就進宮。」
夏日悶熱,御書房放了冰盆,比外面涼快一些。
書桌有宮燈,很亮,燭火的原因,兩人看容譽竟然覺得他面目柔和。
少年登基,大楚內憂外患,四年不到,就把大楚握在手裡,可不是什麼柔和的人。
容譽看著帶回來的地圖,「你們是說,這裡多了一座城牆,橫在通向烏邇的山谷處,四五十尺高,不知多寬,不知多長,還有十座瞭望塔,高約六十尺,相當於烏邇多了十雙眼睛,數百尺內,別人無處遁形。」
兩人跪在地上,只能硬著頭皮答:「回皇上,確是如此。」
不等容譽說話,兩人就道:「屬下無用,請皇上責罰。」
容譽:「是沒用,對烏邇來說建一座城牆需要多久你們不清楚嗎,明明二月的時候去過,竟然什麼都沒發現。」
烏邇人以遊牧為生,隨水源而居,住的是帳篷,他們甚至連房子都不會蓋,怎麼會突然建城牆。
從哪兒學的,磚頭,沙石都是從哪弄得,這群廢物根本沒想過,只會跑回來,說烏邇建了一座城牆。
什麼樣的城牆,多高多長,用什麼樣的磚石,硬度如何。
容譽道:「徹查邊關十三座城,尤其是那些泥瓦鋪子裡的人,一個人一個人地查,還有山里,帶人搜山。」
容譽按了按眉心,烏邇人不會建城牆,能是從哪兒學的,可真是好樣的,以為這樣就能防住了嗎,痴心妄想。
容譽目光深沉,上次羽三說,上嶺山脈以北,一片開闊,是草原,倘若奪下城牆,烏邇豈不是成了大楚的掌中之物,任他予取予奪。
城牆給誰建的還未可知。
容譽道:「傳令下去,徐景行按兵不動,先等羽三回來。」
總算有一個不那麼蠢得人,等他回來看看,城牆有幾分攻下來的把握。
*
烏邇
離遠的時候,三個人就像螞蟻一樣,根本看不清,但是,烏邇日日派人去四周巡視,能看見草木被踩過的痕跡,比對一下,差不多三個人。
看守瞭望塔的人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一點懶都沒偷,一直盯著,三十個人卻沒發現三個人的蹤跡。
達娃仔細看了看草木被踩的痕跡,林子裡草木繁盛,這麼幾天已經長出來了,痕跡很輕,興許那些人已經回去了。
他趕緊回去稟告耶律加央,耶律加央帶著人搜山。
沒人比烏邇人更懂長嶺山脈怎麼爬怎麼走,兵分兩路,一路由達娃帶著追到沙漠,能攔則攔,另一路有耶律加央帶頭,搜山。
大毛二毛已經從大楚回來了,兩隻鷹盤旋在天上,銳利的鷹眼緊緊盯著山上,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動靜。
耶律加央帶人往西邊去,山谷有城牆護著,母親河能通往大楚,想從長嶺山翻過去,西邊是最便利的路。
進可到烏邇,退可至母親河,倘若還有人留在這裡,必定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樹太高了,大毛二毛很難發現什麼動靜,去山上尋人的人不少,他們在明敵在暗,一不留神就會打草驚蛇。
耶律加央等人沒找到羽三,卻找到了羽三的馬,藏在樹林深處,是匹汗血寶馬,能日行千里,容譽為了打探消息也算下了血本。
上次這群人把馬留在了荒漠裡,這回卻帶著了。
耶律加央沒動這匹馬,讓一半人回去,守好烏邇,自己帶著另一半人在這裡守株待兔。
他其實不太確定這人會不會回來,但是大楚烏邇相距甚遠,既然騎了千里馬過來,自然要給騎回去。
男人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丟下自己的馬的。
耶律加央守了四日,馬都悻悻的,無精打采,才把羽三等來。
他回來了。
羽三現在像個野人。
他面色沉重,臉色很不好,像是好幾天沒睡,他走路的時候小心翼翼,儘量不弄出聲音來,走一會兒就停一會兒,像是驚弓之鳥。
他在山上待了六天,爬到山頂上,遠遠看著烏邇人是怎麼建城牆的。
磚窯燒磚,由上往下運沙土,還有人專門給這些工人做飯,有條不紊。
城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兩邊延申,羽三不敢下山去,也不敢在山上留太久,只能回去。
他怕被人發現,所以一路上時走時停,快到半山腰的時候,他在遠處觀察了一下馬,馬餓了好幾天,只能啃周圍的樹葉,旁邊沒有走動的痕跡,羽三足足觀察了半刻鐘。
這才往下走。
總共二十多步的距離,他的腳步聲極輕,若不是耶律加央就在這兒,恐怕也聽不見聲音。
忽然間,馬一陣躁動,羽三先是一愣,然後立即換了個方向,可是已經晚了,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擦著他的臉頰過去,又給臉上添了一道血痕。
緊接著,他就迎上了一把劍,劍鋒太快,他只能往後躲,就再沒有抽刀機會。
羽三太累了,又或者是本來就打不過耶律加央,他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幾息功夫,胸前一痛,整個人倒在樹幹上。
樹被撞的一晃,樹葉嘩嘩作響,羽三覺得自己腰要折了,來不及深想,他知道被發現了,正欲咬破藏在牙後的毒囊,下巴就被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