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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說想離京,為大楚誦經祈福,皇上就允了吧。」
容譽臉色沉的能滴水,他不知道趙顏兮對容姝說了什麼,以至於容姝對他誤會至此,如今趙顏兮已經沒什麼用了,容譽讓張緒送她回府,安心備嫁。
自己則去了公主府。
出宮時下了雨,到公主府時雨已經下大了,容譽進了公主府,天色昏暗,他走的太急,鞋子濕了,肩膀濕了,他對容姝道:「阿姐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趙顏兮她……我根本不喜歡她,我留著她只不過是因為你。」
容姝又瘦了,她回來已經一個多月了,「因為我?」
容譽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跟在容姝身後的少年了,但是,他語氣還和從前一樣緊張侷促,「阿姐,我不是說要給你禮物嗎,就是趙顏兮。」
容譽怕容姝不高興,「她像你六分,最是合適,阿姐,只要你以趙顏兮的身份活下去,就沒有人知道你去過烏邇的,阿姐,這七年,母后每年都會勸我選秀納妃,但我不願意,我只想等你回來。」
屋外一道閃電,過了一會兒容姝就聽見雷鳴了,她怔怔地看著容譽,「所以,你是為了接我回來……才滅了烏邇的?」
容譽點點頭,「沒錯,他們該死,耶律加央該死,所有人都該死!」
原來一切是因為她,她帶來了戰爭,帶來了苦難,殺死了耶律加央和自己的孩子。
容姝扶住腰,「不,我不願意,我是你姐姐。」
「咱們只是名義上的姐弟,並不是親的,」容譽有些急,「而且,你進了平陽侯府就不是我阿姐了,為什麼不呢……我每日處理奏章,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把你接回來,阿姐……」
容譽握住容姝的手腕,那裡細的嚇人,容姝的目光里有恨意,原來都是因為她,現在要是有把刀,她二話不說就捅死容譽。
「當初和親,我毫無怨言,可是我在烏邇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接我回來,和親是為了阻擋戰火,是我給烏邇帶來戰火,容譽,我情願你不是我弟弟。」
容譽臉色變得煞白,他也不願容姝是他姐姐,可容姝的話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阿姐?」
容姝拂開容譽的手,道:「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倘若你還顧及一點姐弟親情,就給我尋個寺廟,我餘生就為那些枉死的魂靈誦經祈福。」
竟是一眼都不願意看他。
屋外雨聲雷聲,還有雨打落葉聲,交雜在一起,聽得容譽心中鬱結。
這裡沒有玉蘭樹,葉子嘩啦啦地響,很多時候,容譽深夜難眠,都是聽著綺蘭宮外的聲音睡著的。
容譽眼睛有些紅,他掰容姝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在阿姐心裡,就這麼想的嗎?烏邇給了你什麼,是漫無邊際的長夜還是一身天寒地凍落下的傷病,還是說烏邇有你在意的人,是誰,是耶律加央?」
容譽一字一頓道:「你愛上耶律加央了,因為他恨我,對不對。」
容姝想,她要是能恨就好了,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夫君,國恨當頭,能捨棄的只有小愛。
她原以為大楚攻打烏邇是因為政治,結果是因為她。
她能恨的只有自己。
容姝道:「七年前和親有誰問過我的意願,接我回來又有問過嗎,你說你為了接我回來,做了很多,可我從離開宮門那日起,就沒想過回來,他日兩國交戰,我也不會成為大楚的拖累……」
可是卻成了烏邇的掣肘,容姝心裡痛的厲害,連著肚子也難受,她的崗尖……
容譽攥著容姝的手腕,他看容姝臉色不對,什麼都顧不得了,「阿姐你怎麼了,你……」
電閃雷鳴之間,他看見容姝裙下有血跡。
她回京之後只穿過一次紅衣,後來哪次見她,都是素衣,頭上不戴首飾,不像不喜歡,倒像是給什麼人服喪。
容譽鬆開了手,眼看著人從滑落在地上,徐景行回京之後把烏邇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稟告,耶律加央怎麼死的,那個衣著感覺的烏邇女子,還有那個孩子。
容譽懷疑過那是不是耶律加央的孩子,只是耶律加央都死了,剩下的烏邇人也一口咬定,那不是。
至於容姝有沒有生過孩子,太醫並沒有給容姝診過脈。
血跡,容姝捂的是肚子。
容譽往後退了一步,就這麼居高臨下看著容姝。
容姝實在是疼的厲害,崗尖沒鬧過她,但趙大夫說她身子不好,切忌大喜大悲。
她活著的念頭就剩一個孩子了,容姝喊了金庭的名字。
門外張緒守著,金庭硬闖了進來,她是長公主的人,沒人敢攔,天邊又滑過一道白光,金庭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公主……」
容姝道:「請趙大夫,快去……」
她感覺身下有什麼流出去了,再不去就真的來不及了。
金庭轉身要走,容譽道:「站住。」
「阿姐,你肚子裡的是耶律加央的野種嗎,那個女子護著的那個也是對不對,只是那個野種已經死了。」
容姝和耶律錚說過,他舅舅是個了不起的人,現在卻叫他野種。
容姝道:「阿譽,我求求你,叫趙大夫來……她就是個孩子,生下來就把她送走,不會威脅你半分的……你是她舅舅啊……」
容譽蹲下來,握住了容姝的手,「我不是舅舅,那是你和耶律加央的孩子,不一樣的,阿姐,你忍一忍,疼過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