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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尋求一個庇護。
趙顏兮目光落在陳洺之後背上,夜風幽涼,吹的她打了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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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庭不知何時已經流了滿臉淚,她怕自己出聲,就使勁捂著嘴。
容姝道:「快給我綁上。」
再不快點,徐景行該醒了,只半個時辰的迷藥,陳洺之說與睡著無異,
金庭深吸一口氣,撿起布帶,給容姝手腳都綁上,她有好多想問的,可一句都不敢問,她始終記得她是公主的人,公主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公主讓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手腳綁好,容姝側過身躺,趙顏兮的衣裳是照著她的裁的,顏色花樣都差不多,正好方便不用換衣服了,容姝把頭髮弄亂了些,背對著車門躺下,「若是徐景行來問,就說我一直在睡覺。」
金庭點了點頭,雙手環膝,守在門口,過了一會兒,徐景行果然過來了,他站在馬車外,「公主可睡著?」
金庭道:「趙姑娘一直睡著,徐大人,這樣綁著太難受了,可要給鬆開?」
徐景行用劍挑開車簾,趙顏兮背對著車門躺著,是她無疑,遂放下心,「不,等到了永州。」
徐景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睡了過去,若不是周圍沒有迷香的味道,他定會以為有人圖謀不軌。
車上只有一個趙顏兮,難不成是趙家人。
徐景行繼續守夜,容姝鬆了口氣,從出宮到現在已經三天了,她也是筋疲力盡,容姝控制著自己睡得輕一些,不敢出聲,不敢說話,金庭肯定想知道她是怎麼逃出來的。
這還得得益於長公主這個身份。
到了平陽侯府後,她住的是趙顏兮的院子,院子裡沒有幾個伺候的人,大概是怕丫鬟發現端倪,所以全都發賣了。
只有紅秀一個。
紅秀知道容姝是長公主,自然不敢像服侍趙顏兮那樣服侍她,更多的是懼怕,她害怕自己會死,害怕趙顏兮出事,所以連看容姝的眼睛都不敢。
容姝說什麼就是什麼。
容姝說要出府,「若是夫人來問,就說我心情不好,不想見人。」
就這樣,容姝出了平陽侯府。
碩大的盛京城,橫著是條路,豎著是條路,容姝甚至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逃出盛京,回到烏邇談何容易,只能想辦法和趙顏兮換回來,再將錯就錯。只是匆忙中,容姝撞了一個人。
來人比她高一個頭,劍眉,丹鳳眼,一派書生氣,容姝戴了帷帽,剛剛風吹起了一點,她趕緊把帷帽拉嚴實,卻不想這人還是看見了。
陳洺之一臉呆滯:「公主……」
容姝拽著帷帽的手更緊了,「公子認錯了,我是平陽侯府二小姐,不是什麼公主。」
陳洺之明明記得長公主回烏邇了,為什麼還能在這兒遇見,容姝他不會認錯,那去烏邇的是……趙顏兮。
陳洺之看看左右,帶著容姝去了茶館,天子腳下,哪裡都不安全,關上門窗,陳洺之跪在地上,「草民拜見公主,不知公主為何在此處。公主也不必說自己是平陽侯府的二小姐,草民見過她,分得清誰是公主。」
容姝怔了好一會兒,才把帷帽摘下,「你是……」
當年驚鴻一面,算下來四年多未見,竟然連他是誰都記不清了,陳洺之嘴角帶著一絲苦笑,「草民陳洺之,家父是當朝太傅。」
《朱顏》中的陳洺之是當朝太傅之子,少年對長公主一見傾心,容姝嫁去烏邇之後便立志讀書,富強大楚,以日後接長公主回京。他寒窗苦讀,夜以繼日,科舉中登科,又一路高歌猛進,在其父告老還鄉之後擢升太傅,陳家滿門榮耀。
後來幾人的感情糾纏太深,趙顏兮又選擇了容譽,陳洺之傷心落寞,早早就抑鬱而終了。
容姝默默地看著陳洺之,此人可不可信還未知,認出又如何,若是他早就遇見趙顏兮情根深種更好,正好借他之力離開。
陳洺之滿眼擔憂,「公主,為何你會在這裡,難不成留下的是你,去烏邇的是趙姑娘?」
陳洺之的確聰明,但看見容姝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容姝道:「陳公子,實不相瞞,離開的是趙姑娘,皇上憂心我在烏邇過的不好,又因為我同趙姑娘容貌有幾分相似,故而綁了她去烏邇。只是相貌相似並非同一人,耶律加央也不是傻子,我想換回來。」
饒是猜到了,可真聽容姝這麼說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某一瞬間,陳洺之甚至覺得慶幸,覺得這個主意正好,他人生死與他何干,趙顏兮到了烏邇被耶律加央發現又如何,兩國交戰,生靈塗炭又有何妨,他想要的只有容姝一個。
只要帶容姝走,死死看著她,等著三四個月後,儀仗到了烏邇,事成定局,容姝也沒有任何辦法。
到時候她就是平陽侯府的二小姐。
這是陳洺之第一次對趙顏兮這個名字有善意,他手指動了動,「公主,儀仗已經離開一日,很難追上,況且,這是皇上的意思。」
容姝想回去不僅僅因為耶律加央,公主的確是一個身份,那也得是她這個人,趙顏兮對大楚並沒有任何威脅能力,換句話說,容譽根本不會管趙顏兮的死活。
那景和七年的戰事可能提前到景和五年,景和三年。
容姝不能不管百姓,不然和親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