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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她連坐起來都辦不到,這到底是哪兒。
怎麼還有車軲轆聲,她是被人劫持了嗎。
她是平陽侯府的女兒,又有皇上看重,一定要留住性命。
「公主,您醒了,可是口渴,奴婢伺候您喝水。」金庭扶著趙顏兮坐起來,又從一旁取來茶水,「您喝一口。」
趙顏兮回過頭看著身後的金庭,在宮宴上她見過金庭,就在容姝身後,這是容姝的侍女。
趙顏兮心像是掉進冰窖里,「公主?你喊我公主?」
金庭抿了一下唇,「公主,您是怎麼了,這幾日都這樣,您忘了嗎,今日要回烏邇。」
恍若雷擊。
趙顏兮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金庭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認識,但是每一句她都聽不明白。
她是趙顏兮啊,為什麼叫她公主。
手腳都被綁著,趙顏兮用力掙扎幾下卻沒有掙脫開,「我不是公主,我不是公主,停車!停車啊!」
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她嗓子乾的厲害,哪怕再用力地喊,也沒多大聲音,車簾隨風而動,聲音慢慢散開。
趙顏兮盯著金庭,眼眶變得通紅,她發現自己的衣裳變了,她成了容姝,她要替容姝去烏邇。
不行,死都不行,她寧願去死也不願去烏邇。
趙顏兮使勁掙扎,用力地喊,「救命,我不是容姝,來人救救我……救命……」
她不要去烏邇,不要陪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容姝是公主,她不是。
漸漸的,趙顏兮掙扎累了,沒力氣了,也就不掙扎了。
金庭看著她,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憐。
明明宮宴上還穿的和公主那麼像,明明見到皇上還撲上去,現在卻像個瘋子,哪兒有半點貴女的樣子。
當初公主出嫁,剛過了年。
盛京下了大雪,車軲轆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印記,馬車走的很慢,就像是捨不得離開大楚一樣。
那時公主穿著大紅色嫁衣,臉上卻沒有出嫁的歡喜。
公主說她這一生就是這樣了,如果能平息戰火,也挺好的。
那時根本不知道烏邇是什麼樣,聽說那裡的人茹毛飲血,與野人無異。
路上三四個月,一個好覺都沒睡過。
趙顏兮呢。
金庭等她掙扎累了,不動了,給她餵了一口水,「公主,已經出了十里亭,您累了就歇息歇息。若是餓了就吩咐奴婢,奴婢給您準備吃食。」
喊也喊過,哭也哭過,趙顏兮累了,沒勁了,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烏邇,她的吃飽飯,留足力氣才能逃出去。
趙顏兮深吸一口氣,「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很快,送到的人就來了,金庭掀開車簾,趙顏兮沒想到自己會看見徐景行。
徐景行送了飯就把車簾放下,趙顏兮怔怔地看著那裡,原來徐景行也知道。
容譽肯定也知道,原來他們都知道,只有她,只有她什麼都不知道。
金庭:「公主,用飯吧。」
路上吃的自然比不上府上的熱菜,況且手腳都動不了,趙顏兮只能硬吃進去。
吃過了飯,天色暗了下來,馬車未停,一直北行。
趙顏兮躺在車中,心裡算計著,車剛過十里亭,烏邇在北面,到大楚邊界需要兩三個月,她只要在這兩三個月之間逃出去就好了。
還有時間。
日升月落,趙顏兮不知道又走了多遠,她吃了飯,只有方便的時候金庭才會給她鬆綁,然後又綁上。
到了晚上,馬車終於停下了,徐景行下令休整,趙顏兮看著金庭道:「我要見徐景行。」
金庭沒有說話,趙顏兮又道:「我要見徐景行!你耳朵聾了嗎!」
金庭看了她兩眼,倘若趙顏兮能心甘情願,那是最好,她出去請徐大人過來。
徐景行也想見一見趙顏兮,馬車裡點著燭燈,燈光照的趙顏兮有些狼狽。
趙顏兮苦笑道:「沒想到再見徐大哥是在這裡。」
徐景行不看趙顏兮的眼睛,「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趙顏兮真的覺得可笑至極,曾經徐景行可不是這樣。
自從陸昭雲和她說過那些話之後,她就明白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容姝,可還是想問問徐景行,「徐大哥,你對我好……是因為晉陽公主嗎。」
徐景行點了點頭,卻沒說話,雖是無言,但也給了趙顏兮答案。
「從一開始就是?」趙顏兮聲音發抖,「所有的一切全是因為晉陽公主……」
徐景行道:「當日阿姝遠嫁,我作為送親大臣,心痛難忍,回京之後更是,整日飲酒,精神消沉,後來遇見了你。當時我想,阿姝在烏邇過得不好,你和阿姝那麼像,我若對你好些……」
趙顏兮:「別說了,我不想聽了。」
徐景行嘆道:「趙姑娘,我一直當你是妹妹,從未有過男女之情,你同阿姝像,但我分得清,你是你,阿姝是阿姝。」
趙顏兮苦笑道:「所以現在,你為了容姝,要把我送到烏邇去?那些好,是你的愧疚還是……包著蜜糖的□□。」
徐景行以前並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也是近日,對他而言,容姝比趙顏兮重要,如果必須有一個人去烏邇,只能是趙顏兮。
「抱歉,趙姑娘,」徐景行沖她笑了笑,「倘若有機會,一定會接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