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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兒貓……
霍聽瀾低低笑了。
隨即,他斂去笑意,正色道:「好好的家宴被我弄得雞飛狗跳,也怪我脾氣不好,大庭廣眾的,沒忍住,忘了給楚先生留幾分面子……」
他做著檢討,語氣卻隱露揶揄,黑眼瞳中亦蘊著幾分與葉辭心照不宣的促狹。
「你不會埋怨我吧?」他明知故問。
他想從懵懂的小愛人手裡討一點甜頭。
他在邀功。
第15章
埋怨?
怎麼可能會埋怨。
「不會!」葉辭急忙否認。
胸腔中的情緒飽脹得幾乎要溢出來,可他怕自己顯出小人得志的嘴臉,於是儘量維持冷靜,客觀地評價道:「楚睿確實,得,得有人……管教一下。」
許是因為瀕臨易感期,正人君子的面具愈發難戴了,霍聽瀾一笑,垂眸覷著葉辭蚌殼般緊閉的薄嫩唇瓣,邊盯著,邊老練地從裡面撬好聽的,用言語搔弄那截笨拙的小舌頭:「嗯,我幫你管教了……該對我說什麼?」
這種時候說什麼?
當然是該說「謝謝」,幼兒園小孩都知道。
應當應分的一句話,葉辭也不知怎麼,竟覺得赧,聲音低了些:「謝,謝謝霍叔叔。」
房中靜了幾秒。
霍聽瀾的甜頭沒嘗夠,終於自律失敗,唇角微揚著,把控出一副沉穩正直的口吻,問了句臭不要臉的。
「霍叔叔好嗎?」
……
十分鐘後,與霍聽瀾一起來到宴會廳正門時,葉辭雙頰的熱度總算被晚風吹散了些。
粉融融的,不那麼紅了。
——霍叔叔好嗎?
這問題簡單得都不用過腦子,他卻亂了陣腳,磨蹭了好一會兒才面紅耳赤地被霍聽瀾榨出個「好」字。
這一路他手心汗濕,難為情地攥著,隱隱地,有種被人開了黃腔的羞恥與困惑。
可是那句話與黃腔不沾邊,語氣也正常。
他也不反感,只是害臊。
真被人開黃腔,他不可能是這個反應,肯定會生氣的。
所以不是。
想、想什麼呢……
本來就不可能是啊。
霍聽瀾幫他出了氣,那麼向著他,還、還幫他揉了一會兒後腦勺。
結果就被他這麼胡亂揣測……還有良心嗎?
葉辭回過神,慚愧不已,忙將折辱了霍聽瀾高潔品格的念頭甩出腦袋,與霍聽瀾在宴會桌前挨著坐下。
家宴的氛圍並沒被阮嘉儀與楚睿的臨時離場破壞,楚文林自知理虧,極力表現得無事發生,旁人問起,只說幼子身體不適,被太太帶回家休息了。
許是因為時令適宜,宴席的菜式中海鮮魚類占比較高,食材昂貴到奢靡,擺盤亦令人眼花繚亂,十道中有八道是葉辭叫不出名的,連筷子都不知道從哪下。偏偏這場家宴他是主角,身處視線中心,時時刻刻都有目光投來。
他怕暴露無知惹人恥笑,連累霍聽瀾陪他丟臉,索性不動筷子,端起杯子慢吞吞地抿了一小口果汁。抿完,放下杯子頓了頓,正欲再抿一口,霍聽瀾卻自侍者手中接來一雙新筷子,往他餐碟中夾了一塊煎得金黃的奶酪蟹肉,正好是一口的大小,附耳輕聲道:「也不知道這邊廚師的手藝合不合你口味……先嘗嘗?」
「……嗯,好。」葉辭得救般夾起那塊蟹肉。
「試試這個,品相還不錯。」霍聽瀾又泰然自若地夾起一片雪花紋路的生魚刺身,用筷子尖兒擷了山葵醬點上,再用沒醬的一面蘸進葉辭手邊的味碟,動作慢得恰到好處,能使葉辭看清吃刺身的蘸料流程。
葉辭一怔,回過味來,眸子微顫,亮得像是覆了一層薄薄的水殼。
自己的窘迫被霍聽瀾看透,他卻不難受,只覺得暖融融的。
整場宴席中,霍聽瀾一直表現得體貼入微,放下身段不住為新婚的小先生夾菜,填果汁,擋酒……恨不得連蘸調味汁這種小事都一併代勞,種種舉動皆透出珍惜愛重,比起其父的寵妻風範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稱得上是嬌慣了。
本家與分家的一眾親戚看著,逐漸心知肚明——無論這樁婚事附帶了多少利益因素,葉辭從此都是霍家人得罪不起的角色。遂紛紛上前,借著敬酒的機會找葉辭刷臉,熱絡攀談,而敬給葉辭的那些酒幾乎全由霍聽瀾代喝了。
「……霍叔叔。」宴會進行到後半程,葉辭忍不住了,在桌布下輕輕扯霍聽瀾的袖口。
「嗯?」霍聽瀾稍偏過臉。
葉辭指指自己的杯子:「不,不用幫我擋酒,我……我能喝。」
趁霍聽瀾不備,他偷偷給自己弄了杯啤酒,金黃氣泡在杯口彈跳,散發著麥香。
霍聽瀾睨著他,唇角翹了翹,咬字很輕地重複道:「你能喝?」
那嗓子被酒浸透了,帶著微醺的喑啞,沙沙地磨著耳朵,比平日還要性感幾分。
咬字也輕得近乎於輕佻。
像調戲。
葉辭愈發確信霍聽瀾醉得不輕,定了定神道:「能,我怕,怕您喝醉了……明天頭疼。」見霍聽瀾不置可否,他蹙眉,有點兒急了,不經意地抬高聲調,「我,我酒量特別好。」
說到喝醉……霍聽瀾從來沒真的「醉」過,頂級Alpha的體質不是白來的,酒精只會讓他的神經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