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好有CP感。
一時大家對視無言。
李笠正因為面前女藝人的表演而有些不滿，這麼做作，怎麼演好他的角色。轉頭，他也看到那輛豪車，頓時眉目舒展。
陸淮期和程一走進。李笠在導演圈名氣不小，並不像一般人那樣湊上去迎接。
「李笠導演，這位就是來試鏡的程一小姐。」陸淮期淡聲說。又低又有磁性的聲音一時間俘獲了全場女人的心。
「導演好。」程一笑著微微點頭，拉起裙子做了古代的行禮動作。
李笠的眼睛亮了一瞬，他知道，程一的試鏡已經開始了。
「我在外面等你。」陸淮期說，看向程一的眼神多了一些溫度。
全場女人：awsl......
或許是為了不讓她緊張，陸淮期貼心地離開，帶上門。沈秦會意，讓試鏡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們都往旁閃閃，不要干擾試鏡。
「你對沈綠繞這個角色是怎麼看的？」李笠坐回導演座位上，雖然矮下去一截，但氣場已然拔高。
「沈綠繞是有情有義的人，性格潑辣有些火爆，在主角受到困難時可以拔刀相助，在自己落魄時也能剛烈保身。」程一回答。
比較普通的答案，李笠心中的期望值降了一些，繼續問：「如果是你，你會給沈綠繞什麼結局？」
演員試鏡時提供的劇本只是一個小片段，因此她並不知道李笠為沈綠繞安排的結局是什麼。
程一思考片刻，鎮定回答：「沈綠繞是女配，註定起到襯托女主的作用，如果女主的結局花團錦簇，那麼沈綠繞恐怕只能得到一個凋零，再考慮到她的性格，不會是自然老死或生病死去，很可能是比較剛烈的死法。」
她忽然想起前世追過的宮斗大劇《甄環傳》，裡面的眉姐姐就是這樣呀。怪不得剛剛看劇本，總覺得有些熟悉。「寧可枝頭抱香死」，如果是沈綠繞，她大概也會這麼選擇。
李笠的臉色卻難看起來：「怎麼，你不打算給你的角色一個好結局嗎？」
一般演員都會求他多給自己的角色出場機會，或者獲得更好的結局，這也是對角色的愛。可是上來就說自己出演的角色「只能得到一個凋零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雖然這女演員的直覺不錯，沈綠繞的結局就是凋零。可是李笠會擔心，她是否真的喜愛這個角色，會認真出演。
「因為角色只是劇本的一部分，演員出演角色，目的仍然是為了整部劇。」程一面對李笠的神情，反倒更加鎮定自若了，「導演，您打磨這部劇花了三年，幾乎可以肯定，結局必定不是歡歡喜喜的大團圓，悲劇的色彩一定更重，才能匹配上您追求的藝術價值。」
「你很聰明。」李笠誇獎道，眉眼也舒展開。這個女演員洞察本質，一針見血，真的是剛剛拿到劇本三小時麼？
程一笑了笑。
實在不是她聰明，主要是因為前世看過的《甄環傳》，和這個劇本的感覺太像了呀。
舉一反三，這部劇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悲劇之美永遠比喜劇之美要動人。
「你對凋零是怎麼看的？」李笠這次來了個更哲學觀的問題。他發現這位女演員似乎頗有哲思，甚至動了想和她好好討論的想法。
這個問題表面看起來已經和劇本無關，但程一依然貼著劇本說：「我很喜歡悲劇殘缺的美。千紅一哭，萬艷同悲，才能襯出主角最後雖然登上後位，但依然滿目蕭條的景象。」
這話說出口，她便暗暗後悔，居然把《紅樓夢》的經典判詞說出來了，如果用於一部即將開拍的宮廷劇，這基調實在太慘了點。
李笠聽了這話，沉吟了片刻，眉目完全舒展，斜倚在椅子上：「好！沒想到程一你還挺博學多才，這八個字，細細品味實在經典，又給了我很多靈感。」
程一心虛地笑了笑，說：「導演謬讚了。」
「來，你來演一段沈綠繞的戲吧。」李笠下了最後通牒，但他和程一，以及其他在場的人，都知道，程一拿到沈綠繞這個角色，已經穩了。
陸淮期在門外，安靜聽著。
程一說出的「千紅一哭，萬艷同悲」這句話實在頗有韻味，陸淮期重複念了幾遍，只覺得有絲絲香氣瀰漫。
小時候，父親會為他講古典名著。
不過大多都是孔孟一流，看看《莊子》已經算是出格，更何況是《紅樓夢》。
父親很嚴格，不允許他看這類情愛的閒書。
程一看起來，倒像是熟知《紅樓夢》的，這讓陸淮期心中對程一的好感又增加些許。
-
試鏡結果很快出來，沈秦還沒把程一送回觀瀾府，李笠導演的助理便發來消息：「恭喜程一小姐，您當選沈綠繞一角。一個月後劇組會有宮廷禮儀的培訓，兩個月後正式開機，還請您多多留意！」
「好，辛苦您。」程一眉眼彎彎。
「不辛苦，李笠導演今天很開心，叮囑我說別的角色都不著急，一定要先把您談下來。至於片酬，導演願意給得更高，說與您很投緣。」助理小姐飛快回復。
沒想到她一番話居然有這樣的效果，程一喜出望外，心情跟著車載音樂搖擺起來。
前座的沈秦從後視鏡里看到，不禁笑了笑，抬手微微放大了音量。
之前看到她，只覺得這女人變化特別大，從之前畏畏縮縮的樣子變得如今大方張揚。可是和程一小姐相處更多，沈秦也越發覺得，她身上的閃光點是蓋不住的，無論遇到什麼，她都會用光芒，將黑暗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