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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恍然大悟,四月十號,春色滿園的時候,是原主程一的生日。
「蘇怡說,後援會在聯繫粉絲為你準備生日會。」宋宜說,「物料都在工作室里堆著,多得沒地方下腳,愛神,趕緊把這個生日過了,不然劉愛的辦公桌就要給擠門外去了。」
「生日還能提前不成?」程一和她拌嘴。
不一會兒,她又補充了一句:「讓她們別太費心了,一個生日而已,還是自己的生活更重要。」
從報送到公布入圍名單還有兩周的時間,左右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至於生日,她看這些紀念日一向比較淡泊,程一不著急,安安分分在劇組拍攝。如果第二天沒檔期,就回C市住一住,反正離得近,她也擔心梅阿姨一個人住在觀瀾會寂寞。
上次腳手架的事情慢慢已經過去很久,最後以無事發生告終,程一也自嘲了一下自己的敏感,全然不知是因為有人暗地更改了計劃。
在得知郁焰和洛初的故事之後,程一像是懷著小秘密一樣,看郁焰的時候總覺得怪怪的。
本來家庭條件不太好的少年,一心投奔話劇,最後卻一躍成為名導演的男主角,出道即巔峰,這拿的不是爽文男主的劇本嗎。
郁焰倒是沒一點架子,看向劇組任何一個人的眼神都是溫和的。
那天在雨夜碰到他時閃過的一絲危險氣息,或許只是程一的錯覺。
「程一,湊過來一點。」郁焰的聲音喚回程一的思緒,她赧然,居然在拍戲的時候走神了。
這段戲是程一為郁焰救治傷口,本來是親昵又曖/昧的動作,程一卻總是不知不覺就和他隔開了距離。
或許她知道什麼了。郁焰表情溫和,心裡卻帶著森冷。
如果這樣——或許計劃要重新開啟了。
郁焰口中念著台詞,腦中略略擦過一些往事來。
程一倒沒想那麼多,緊接著兩天她沒有檔期安排,準備回C市觀瀾休息一下。
有點想念梅阿姨做的桃花酥。現在好像恰好是時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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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航班剛剛落地C市,陸淮期醒來,披上西裝,細緻地將領口重新整理得挺括,然後拉上行李箱走上廊橋。
身後跟著神色同樣嚴峻的沈秦。
「希望不會是鴻門宴才好。」明明是春光舒適的天氣,沈秦卻有些緊張,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汗。
「怕什麼?」陸淮期回頭瞥了他一眼,聲音因為剛剛醒來而顯得低沉又沙啞,帶著質地感,「三年前尚且不能和我爭,更何況現在。」
沈秦連忙說「是是。」跟在陸淮期身後低眉順眼。
陸淮期的神色處變不驚,只在航站樓看見幾年未見的身影時微微頓了頓。
他停下,站定。
「淮期。」溫和的男聲。
眼前的男人因為久病與住院養成了過於乾淨的膚色,眼眸極深邃,讓人看不清喜惡,唇角勾起帶著笑,明明已經快四月的春天,還裹著一條薄圍巾,大衣的前襟虛虛地攏著。
如果他不是坐在輪椅上,個子應當與陸淮期差不多高。可是他哪怕坐著,也顯出與眾不同的氣場來,在人群中存在感很強。
陸家的長子,陸淮晏。
「哥。」陸淮期叫得自然,「怎麼腿傷又復發了嗎?」
一派關切。
「沒什麼大事,過幾天就好了。」陸淮晏笑了笑,「走吧?大家都等了你很久。」
今晚本來是陸家的聚會。說是為陸淮晏回來接風洗塵,但明眼人都知道,一向在國外的陸家長子回國,恐怕會給陸氏的經營帶來一些不小的變動。
「抱歉,飛機晚點。你其實不必過來的,本來才剛剛病好。」陸淮期欠了欠身子,很自然地走上前去,和陸淮晏的輪椅並排前行。
沈秦和推輪椅的管家跟在後面。
「作為兄弟卻這麼久沒見,我也覺得不應該,索性來機場接你。」陸淮晏說。
陸家的車已經停在外面等候。
「沈秦。」輪椅上的男人忽然發話。
「是,有什麼吩咐?」沈秦低頭問。
「你跟著淮期去出差,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陸淮晏溫和地說,並沒有看他。
這就開始趕他身邊的人了?
陸淮期有些不快。
沈秦受過十分專業的訓練,知道這時候肯定聽直屬上司的,再看陸總神色不快,便馬上開口:「多謝陸先生關心,我作為助理,陪同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哪裡能說累呢?您再趕我走,陸總可要扣我工資了啊。」
一番話說得圓滑,陸淮期微笑了下,而陸淮晏則饒有趣味地抬頭看了沈秦一眼,問:「挺有意思,淮期給你開多少年薪?不如你來做我的特助,我給你開雙倍。」
這話說得讓沈秦也覺得不適,本來想懟一句「我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但礙於打工人的職業修養,話到嘴邊變成了自稱無能:「不敢不敢,陸先生高看我了。」
先是趕人,再是挖牆腳,陸淮期的臉色難看,開口道:「哥,你要什麼樣的助理沒有,何必非要我身邊這個,過段時間,我給你挑幾個好的,你慢慢選。」
陸淮晏笑了笑,不再說話。
轉眼已經來到陸家的車前,車門打開,展開一道無障礙斜坡來,方便推陸淮晏的輪椅上去。
陸淮期和沈秦站定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