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比如這個福晉對於大汗的態度,不是那麼好,但是對他,又非常溫和有禮。
皇太極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范文程覷著他的神色,對布迦藍恭敬地道:「福晉言重,奴才斗膽問一句,福晉可識漢字,讀了哪些書?」
布迦藍十分不謙虛地道:「會認會寫,讀了很多書,學富五車。」
皇太極見她抬著下巴,滿臉的不可一世,被她逗得笑個不停,對范文程說道:「哈哈哈恭喜范章京,這下你可收了個學富五車的學生。」
布迦藍面部紅心不跳,說道:「大汗是不是不相信,你要不要賭一賭?」
皇太極大笑道:「好,你要賭什麼?」
什麼後宮排位,布迦藍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她要的是兵馬實權,早就把目光盯到了皇太極的朝堂之上。
布迦藍嘴角上揚,朝他微微一笑,說道:「賭我若是真會讀書寫字,就讓我做隨便哪一部的啟心郎,大汗敢不敢賭?」
皇太極給她給笑得閃花了眼,再說啟心郎不過是譯官而已,腦子一熱,大聲道:「好,我跟你賭了,若你真是能熟練讀寫漢字,六部隨便你挑!」
第十七章
布迦藍第一次覺得自己在欺負人。
不是她有多厲害,而是對手實在是太弱。
與一群文盲比讀書寫字,就算贏了她也沒有多開心。
對此她深有感觸,總結出一條真理:「知識與拳頭改變命運。」
尤其是現在的女真部落,一邊靠蠻力,一邊又急需文明。這對於布迦藍來說,她能打又讀過書,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范文程也好奇得很,想要知道布迦藍的本事,積極地鋪紙磨墨。
布迦藍前世只顧著練拳,極少動筆寫字。她也讀書,但只選喜歡的讀,最喜歡讀的一本書是《烏合之眾》。
她拿起筆沾了沾墨,在紙上寫下她所記得不多《墨子.修身》」篇中的一句:「志不強者智不達,言不信者行不果。」
皇太極的漢字雖也寫得一塌糊塗,但他看多了,也知道好壞,看見紙上布迦藍寫下比拳頭還大的字,當場不客氣噗呲笑出了聲。
范文程看到布迦藍的字,眼角也抽了抽,不過待他看清她寫下的話,卻由衷佩服。
「字可以勤加練習,學問卻不僅僅只識字便可以得。好一句『志不強者智不達,言不信者行不果』,福晉好胸襟,好氣度!」
皇太極也湊過去看,這句話他能猜出大概意思,卻不知道是哪個聖人言。他瞄了布迦藍一眼,識趣沒有多問,不然又要被她鄙視。
布迦藍半點都不在意皇太極的嘲笑,手指在字的周圍比劃了一圈,說道:「一個月後,我就能把字寫得縮小一半。」
范文程想笑又忙忍住,恭敬地道:「字不能以大小來衡量好壞,福晉的字只要勤加練習即可。如福晉這般滿蒙漢全懂之人極為難得,六部還有其他的啟心郎,福晉也不一定要親筆寫字,關鍵是能讀懂讀通,不能釋譯錯了公函文書才最為重要。」
皇太極神色也變得嚴肅認真起來,布迦藍原本只會蒙語,後來嫁到盛京後,連她的奴才都一併學會了流利的滿語。
現在她會漢語,他半點都不奇怪,字寫得不好倒是正常,畢竟平時也用不上,也沒有見她經常寫過。
若是她能寫一筆漂亮的漢字,他才會覺得不對勁。
布迦藍看了范文程一眼,她當然知道字的好壞,主要是結構問題,不過她沒有反駁,轉而對皇太極說道:「大汗,我去哪一部?」
皇太極愣住,盯著她看了半晌,願賭服輸,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你只寫下了一句話而已,以後你還得勤學苦練......」
見布迦藍拿起筆遞過來,臉上分明寫著你能你來試試,他乾笑幾聲,很快改口道:「既然我先前答應你,你就自己選一部吧。」
布迦藍見皇太極識趣,順勢收回了筆,微微笑道:「我反正對六部都不熟悉,隨便去哪一部都行。勞煩大汗帶我去十王亭走走,順便給他們打聲招呼,免得他們見到我後覺得莫名其妙。」
皇太極很久沒見布迦藍這麼客氣過,心中很是受用,笑著道:「好,我親自帶你去,不過以後你不能與他們起爭執,照理說他們都是你的上峰,你也只能做啟心郎的差使,不能亂指手畫腳。」
布迦藍斜了他幾眼,奇怪地道:「我不做啟心郎的差使,難道要做尚書的差使?那俸祿可也要漲上去了。」
皇太極:「......」
算了,他也說不過她,「走吧,范章京也一起去。」
范文程悄然打量了兩人幾眼,垂頭忍笑,心中對布迦藍佩服更甚。
他現在心情可暢快得很,留下的病氣都一掃而空。與這群土匪流氓打交道多了,很多時候他都恨不得乾脆撂挑子走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苦苦啞忍。
現在有個厲害之人橫空出世,雖然是女人,他卻無比期待,很想見到那群旗主知道她做啟心郎時的神情。
皇太極並不是色令智昏,也不會因為布迦藍寫出一句聖人言而輕率下決定,心裡自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生性多疑,雖然陰差陽錯做了大汗,這個大汗之位他知道是怎麼得來,不過是幾大貝勒爭權奪利,最後他撿了漏的結果。
以代善為首的大貝勒擁立他,主要是因為他最弱,想著要推出個傀儡來,能控制住他,利用完之後再把他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