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顎魯領命前去,很快英俄爾岱與馬福塔一起來了,兩人上前見禮,布迦藍說道:「坐吧,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們。」
在外也顧不得規矩,兩人謝恩之後,盤腿坐在火堆邊。布迦藍問道:「以前每年這個時候,天氣都這麼冷嗎?」
英俄爾岱回憶著往年,說道:「奴才多年前就出使義州朝鮮,開始幾年這個時節還暖和得很,最近幾年卻一年比一年冷,連盛京也是,冬天凍得受不住。估計現在鴨綠江已經開始結冰,等到從義州回來,不用坐船,直接可以從冰面上過河了。」
布迦藍記得曾有過一段小冰河時期,冬天奇寒無比,夏天不是乾旱就是洪澇災害,莫非就是現在這幾年?
也是她的失誤,在盛京時只問過天氣,沒有多問幾句每年的氣候變化,再加上與皇太極鬧了一場,她最後也徹底忘了此事。
在天災面前,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布迦藍能想到能做出的,也只有努力去彌補一些。她沉吟之後,果斷下令:「這次與朝鮮互市的交易,要改變策略!」
英俄爾岱與馬福塔面面相覷,急著道:「福晉,如今咱們已經到了這裡,而且照著往年的交易物品冊子,朝鮮那邊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換,他們也來不及啊!」
布迦藍說道:「義州附近就是朝鮮的地盤,咱們可以等。還有,超出時日的吃穿住宿花費,由我們自己出,收朝鮮的上貢,全部還給他們,讓他們換成糧食與鹽,鐵犁,牛。
這次交易,公市交易只要這些物品,私市允許他們少交易一些高麗紙,人參海參等貴重物品,其他的都照樣得以糧食等為主。還有,我們這邊定的價格適當調低一些,讓他們有利可圖,我們可以換到更多的東西。」
大清與朝鮮雙方交易,大清前來義州所有人員的吃住,都由朝鮮負責,而且朝鮮還必須給大清使團上貢。
本來皇太極還想一年交易兩次,被朝鮮拒絕了,他們實在擔負不起每次這麼大的花銷,大清拿去交易的東西,不過是些毛皮毛緞剪刀針線等。他們完全可以與大明貿易,只不過打了敗仗,不得不開這個互市而已。
以前大清又不是沒有敲詐過朝鮮,逼著他們拿出一些沒有的物品,那時候是明搶,這次布迦藍沒有做殺雞取卵的事情,而是要實行懷柔政策。
雙方要真正長遠合作,現在的模式不能長久。而且生意一定要活躍,大清能提供的物品種類太少,不可取代性的也少,布迦藍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否則哪用得著逼迫朝鮮貿易。
英俄尓岱急道:「福晉,這是皇上早就定下來的策略,突然改變,只怕朝鮮還以為我們怕了他們呢。」
馬福塔跟著道:「福晉三思啊,私市都是一些商人為了賺銀子,跟戶部的不同。商人重利,再說皇上也曾強調,不要與民爭利,這次強令他們改,只怕他們會不服啊!」
布迦藍眼神凌厲,在他們臉上緩緩掃過,他們頓覺著她的眼神,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寒冷幾分,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囁嚅著一時沒有再說話。
「首先,現在大清缺糧。去年盛京夏季下了多少場大暴雨,與前幾年的下雨量比起來是多是少,你們心中難道沒數?渾河水都淹了上來,地里有好些莊稼也被淹了。
可是相隔不遠的蒙古,去年卻極少下雨,連草原上的草都乾枯,牛羊馬都餓死了不少。冬日又是寒潮,會凍死得更多。明年怎麼辦,要是沒有糧食,大家都餓著肚子啃人參海參嗎?」
氣候變化他們也有了解,不管是種地的老百姓,還是牧民都靠天吃飯。就算是大清的兵再厲害,出去搶也搶不到糧食,到時候都得一起挨餓。
再說是布迦藍做出的決定,她是戶部尚書,他們照理說只是她的下屬,得聽上峰命令行事。就算皇太極怪罪下來,也怪罪不到他們頭上,兩人一時沒有再反駁。
布迦藍先前問過多爾袞,對幾旗的私市交易的生意人心裡也有底,沉聲道:「你們也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這些生意人來自哪裡,你們心裡一清二楚。我不相信老天爺能放過其他幾旗,不管是暴雨乾旱,只管著別的莊稼來霍霍!
一心鑽到錢眼子裡面去,拿到銀子,也要有命享受。大家都餓肚子,就旗主家有糧食,我就不信他們守得住。這次誰敢不聽,老子直接砍了他!」
以前與布迦藍相處時,她態度雖然冰冷,卻從來沒有發過火,他們這時才驀地想起,她說殺人,絕對不是在恐嚇大家。
「我的這些話,你們去跟他們說清楚。是要一起活下來,還是要銀子。」
兩人翻身跪下,忙不迭磕頭道:「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
布迦藍擺了擺手道:「坐好!我話還沒有問完呢!」
兩人不由得一起擦拭著額頭冒出來的冷汗,規規矩矩坐好,只聽到布迦藍又問道:「這裡離皮島有多遠?」
馬福塔掐指算了一下,說道:「我們現在皮島的附近,離島也不過十來里的路程。」
居然離得這麼近,布迦藍微微皺起眉頭,嚴肅地道:「晚上要警醒一些,睡覺時一定要派人巡邏,得有人站崗放哨,以防著島上的人過來打劫。」
英俄爾岱試探著說道:「這麼大的風雪,我們人這麼多,他們沒那麼大的膽子吧?」
馬福塔也應和著道:「若是過來搶,他們得派上千的人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