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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恆還是有點不舒服,道:「難道還能被白白的占便宜,老姑奶奶,我是想著你多賣個錢,賣上了價,以後表叔成親,置業的錢不都有了?!表叔便不愁了。我這心裡怎麼就不有點不平衡呢!」
「行了,反是最後一錘子買賣。看他給價吧。」張興柱道:「他既求著咱家,想來應不至於太離譜。」
張恆道:「我還想著他能懂事的把上回紅布方的價給補一補呢,看來是想多了。」
「做生意哪有不摳的,」張融融道:「咱們家既不靠賣方子過日子。只當做最後一次生意便罷了,以後這些事都爛在肚子裡,當沒發生過。結個善緣得了。想必他也不會多言。」
張興柱想了想,道:「也是。若是要高了價,他為了拿方子,會給,但事後,將事情捅出去,咱們家反而不得太平了……」
張恆到底年輕,吃虧吃的不甘心,因此有點鬱郁。
張融融取笑道:「你這孩子,世間的事情,哪裡就能想的太美。世間的利本就是爭不完的。你啊,還要練一練吶,凡事留一分餘地,才不會有麻煩。」
張恆揉了揉臉,嘆了一口氣,對於他來說,這哪裡是餘地啊,這分明就是做慈善啊,低價賣出,恨不得白送嗎?!哎……
這可真是!
這麼想著,晚上還是來了。
是天黑以後,那布坊掌柜上門的。
張興柱和張恆請他進來坐了,坐到了廳堂里。張恆給倒了茶來。
布坊老闆看了看張興柱和張融融,知道她坐主位才是主張的人呢,之前也早打聽過張家的事了,因此客氣的笑道:「老人家有福氣啊,這多年輕,兒侄都孝順,我看是有大福的人呢。」
「我一下鄉下婆子,哪有什麼大福不大福,掌柜貴姓?!」張融融笑道。
「免貴姓趙……」趙掌柜笑呵呵的道:「托您老的福,開著的布坊生意,還過得去!」
「趙老闆。」張融融道:「有話我就直說了,我一個鄉下人,也不會拐彎抹角的。我要是說的不好,您可多擔待,別生氣!」
趙掌柜心中咯噔一聲,不露聲色,還以為張融融要獅子大開口。雖做好了準備,一定要拿下新布方,但是,臨陣難免還有點發怵。
張融融道:「我們張家原也不是做布生意的人家,說來慚愧,這得來的兩個方子,著實不是什麼好方子,用的都是低賤價的材料,上不了台面的很……」
用的低賤的材料,能節約成本啊,知道這東西上市可以賣多少價嗎,可以傾銷啊,基本能秒殺其它布方生產的布啊。這是優勢。
「原先我剛來城裡,家裡困難,也是怕沒吃沒喝,恆子是絞盡了腦汁,也是託了趙掌柜的福,這才將紅方給賣出去了,不然吶,咱家裡,只怕都揭不開鍋了,這一點我們得謝謝趙掌柜,您大方,而且信任咱們這種人家的方子,真不是一般看人低的人,」張融融道。
趙掌柜心裡更是突突的跳,這是突出他慧眼識珠,這是要來了,要來獅子大開口了……
他知道這種話術,這種套路,這哪裡是什麼鄉下老太太,便是做生意的老掌柜,都沒這麼會說話。
「本來當時賣了紅方,也只是應個急,如今家裡也有了新營生,雖然青黃不接,但多少能撐得過來,家裡人也齊心合力的。本是不想再賣最後一個綠方的。本來就是低賤玩意兒,上不得台面,也是趙掌柜厚愛,看得上。之前一直找恆子說這事,又是說好話,又是送東西的,弄的我和恆子,家裡人都挺不好意思的。趙掌柜既這般的厚愛,我們也都應了話,哪裡就有反悔的道理,既然趙掌柜看得上這樣的方子,就隨便給個友情價,拿去便是。」張融融笑道:「以後咱張家只當交個朋友。如何?!這綠方是最後一個方子了,出了以後,這件事便與咱張家無關,趙掌柜只說是自家的方子便完了,咱張家只想靜心過日子,沒有迎風頭的念頭,還望趙掌柜能成全。我們家只有這一個要求。」
趙掌柜看著張興柱,又看了一眼張恆,一時都有點摸不著頭腦,這話前面聽著吧,好像是要大價錢似的,但是後面的話一聽,咋覺得不對呢,是套路,還是陷阱?!
他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張恆,道:「張兄弟,要不,您開個價?!」
他斟酌著才問出這話,仔細的看著張恆,試圖看出他的心思。
張恆笑道:「我開價不合適,說實話,若不是趙掌柜對咱家這麼客氣,又是送葡萄,又是送酒的,這事就沒下文了,承蒙趙掌柜這樣的大掌柜能看得起咱張家這樣的人家,彎腰結交,這綠方便準備是捂在手裡算了的。本也不是什麼高貴的方子,我家也不是做這個生意的,廢了就廢了,比起多事來,寧願少些事,多些安寧平和。趙掌柜都這麼客氣了,我家能這樣亂要價?!姑奶奶的意思是,隨便開個價意思一下就行了,以後只當交個朋友。不管這方子咋樣,咱們兩家是兩不相害。」
這話叫他更是頭大,更聽不懂了。
這價怎麼開?!
張家不指望賣方過日子,只是順便,友情價賣了便罷。
這張恆的口變得太快,以前賣紅方的時候,一直暗示他家裡還有別的顏色的方子,為著的就是要高價,結果愣是從二十到了五十兩。
現在突然改性了?!不開價了?!不提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