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頁
其它人都笑呵呵的,道:「嘿,沒坐過船,一暈就傻了吧?!」
有一衙吏也笑道:「這有啥得意的,人家有的是牛馬,草原上都是高原大馬,咱也沒見過吶,得了,誰也別取笑誰,笑人家沒見識,說實話,咱也沒見過那高頭大馬,買一匹能買得起嗎?!也別小看人家,比咱有錢著呢。就那馬,就算買得起,能供得起嗎!?人家馬吃細料,咱這有嗎?!別看他們沒見過船,可人家,不窮……」
嘖嘖,是這個理。
就這麼擠擠攘攘著進了府城,往衙門裡去了。
張雲帆回頭去看,那幾個胡人還攤在地上,人暈頭脹,面如菜色,人是徹底被這水土給折騰的夠嗆的樣子。不少商人已經湊上去搭話,想要招攬生意了。
李方對張雲帆道:「都說胡天八月即飛雪,人家來這一趟,是真不易,只怕是販來不少牛馬羊,還有草原上的貨物,要回去,卻得等開春了。胡人也就只有半年能活,其它時間,是無法生產的。牛馬羊要是在八月之前運不出來,得凍死。所以,一般都是現在販賣了錢,再運些東西回去,就是明年開春了,草原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那個時候,生意才更好做呢……」
張雲帆道:「草原上都要什麼?!」
「草原上只能放羊牧馬,又不能耕種,所以啥都要,藥草啊,粟米啊,乾菜都是好東西,他們不缺肉和奶,缺的是茶葉,布匹等物。」李方也是有些見識的,之前也跑過的,便道:「……現在太平的很,胡人還是不缺錢的,只要不遇荒年,牛馬羊不凍餓死的話,他們都有錢。但要是草原上草不足,就要受苦了。相比而言,胡人還是很富的,看他穿戴就曉得了……」
「窮的都是從南邊海邊來的,海邊雖好,但朝廷禁私鹽,所以他們只能販賣些海草,紫菜,蝦皮,乾魚啥的,這些又不值錢,所以價格上就一直上不去,過的苦巴巴的,唯一好的也只是魚鹽是不愁的,就那海草吧,他們吃都不用放鹽,海邊並不缺鹽,日子雖能過,但過的也不算富……」李方道,「有些人腦子活,就把些海鹽藏在海草里,去售賣,朝廷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公然的說是私鹽,都算了。」
海草就是海帶。
這個時代的海邊的商人也是苦巴巴的,主要是內陸對海貨也不咋稀罕。
「真正值錢的是摸珍珠的,或是摸珊瑚的,要是弄到這些,到了中原來也能賣上天價,但其它的,就不夠看了……」李方道:「你看那邊曬的黑漆漆的,穿的也不咋地的人都是南邊的人。他們估摸著能與胡人做成不少生意。胡人要鹽,他們有海草,蝦皮,這些都是草原上缺的。」
「不過真正有錢的,還是咱中原的,有些商號都是幾個家族結合在一起做生意的,比如說晉商,徽商……他們都是比較有名,賺的時候是真賺,但虧的時候,也是一起虧……有時候行情不好,賠的褲子都得掉……」李方碎碎念著。
張雲帆聽的認真,一路走一路看,也就到了府城衙門了。
府城衙門都比縣城的氣派的多,門檻高些,門也寬些,有應門的衙吏,規矩也更多,得先通報進去,再在門口等著才行。門口有兩個石獅子,而門匾也是御賜的。
畢竟府城底下設縣,一整府有多縣。可以說府城就是朝廷統治的直接下屬單位了,有些受重視的府城,有御賜的匾實在正常不過。
這裡是運河的一段必經之地,重要程度可想而知,所謂九曲通矍之地。朝廷對運河很重視,越重視,而運河的所有府縣,都是有恩賞的。投入的人力也多,自然與眾不同。
人在這匾下看著,莫名有一種巍峨之感。
令人心生敬畏。
很快王安平等人就進去了,進度倒是很快,因為之前已來過一次,這一回只是交接,倒也不難。把縣太爺審過的案子先報上,知府看過,蓋了章過了審,也就認為那幾個罪人可以送來問罪問斬了。幾乎沒有什麼含糊。
把棺木一交接,然後這事就算完了。
因為沒有苦主,這個案子幾乎是不可能有什麼疑慮的,審到這地步,便算是過完了。
剩下的析產,族人鬧騰的事情,也只是知府的事了,與縣裡不相干。
因此,交接完,知府問候了幾句知縣好不好的閒話,知府便賞了銀子,道了聲辛苦,便叫送出來了。
王安平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回幾乎沒有要留下來說買東西的,上次已買了不少,所以這一次他們都急著回縣。
尋思著在府城住一晚也挺貴的,還不如趁早回縣裡算了。反正離的不遠,運河上也風平浪靜的,便是趕到的時候都天黑了也不要緊。因此,都走了。王安平說要在府城買點東西給娘帶回,因此人留一晚,便留了下來。
眾衙吏把力夫們的帳給結了,然後一併帶著他們租了船回去。
季大牛有點茫然,道:「表叔,咱今天不走麼?!住一晚,可貴呢。」
這府城的物價是真的比縣城貴的多。他想到就心疼。
張雲帆笑道:「姐夫的支出,我包了,姐夫還怕什麼花錢?!」
季大牛嘀嘀咕咕的,並沒有推辭,但也沒有多高興,他是想能趕緊回家就趕緊回家的,他不愛湊熱鬧,他就是一心的想回家的人,惦記著大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