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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帆道:「明天我打聽打聽,問一問那中人……」
「以後你在這裡,一定要多留心眼。」王安平道:「人心複雜,有人明著搶偷,有人卻暗著騙劫。一定要小心。」
「我會的。我不傻。」張雲帆頓了一下,對王安平道:「除了家人會對我無限的包容,其它人又怎麼可能像家人那樣對待我呢!大多數,要麼因為我是女孩子,就充滿輕視,嘲諷,或是想還價占便宜,要麼,就覺得好欺負,一定要搶占生意好使手段。在縣裡開一個點心店,遇上的事也並不少,到了這裡,人更多,生意更大,人心更複雜,未必就比在縣城更容易。我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克服了心裡一切的恐懼。我想要往前看看,我想要外出看看,就要付出一般人沒有的代價。說實話,若是男子要創業,阻力會少的多。可我,卻大得多。可既使如此,也想繼續往前……我無心無意與他們辯駁女子能不能,行不行,或是將精力槓於他們阻攔辯駁的問題,我只想要一心的往前,止無止境。表叔,我以前總覺得因為我是女孩子才吃虧,現在,卻不會這麼想了,如果,人生本身就有缺陷,比起那些身無資本,我有家人的財力和精神上的支持,就已經算作弊,在性別上吃些虧,受些奚落,和瞧不起又算得了什麼代價呢?!」
王安平聽了很是欣慰。
她不會在這方面較勁了。家人對她的包容也終於出了效果。不然與這個一直槓下去,她做一切只是做出來給看不上她女孩子身份的人們瞧瞧,這個出發點,本身就是一種較勁。
她是為了自己,才是最好的答案。
「所以,我對外人,並沒有多天真,我知道他們不是家人,他們眼底有多刻薄。甚至連利益都未必能消彌偏見,可我,還是要往克服困難,勇往直前,」張雲帆道:「就算以後受了委屈,我也已經做好準備,不要在這方面而受傷,不會覺得不公平。姑奶奶告訴過我,男女有別已經是社會的現實,如果陷於其中非要一個公平,誰又承諾過公平呢?!以前不懂,現在已經懂了……」
她的心性真的很堅韌,進了府城也沒有被這繁華,從未見識過的繁榮迷了眼,而是保持著理智,清醒,還有冷靜克制,以及警惕在處理著她的事。因為她很清醒的知道,她是弱勢方。說來可笑,外地人與女孩子這兩個標籤,足以有讓人輕視的理由。能打碎這一切的,只有實力了。
王安平笑了笑,道:「既然想做就放開手去做吧。慶幸生在盛世。」
「慶幸生在盛世。」張雲帆露出真誠的笑容,這樣的笑,好久不見了。生在這盛世,生在張家,她才有往前走的可能。若非如此,哪有現在的她!
王安平陪她出了客棧到夜市走了走,發現城中雖然不禁夜市,但是禁酒。誰喝酒,雖然不會判罪,但是會被人舉報,舉報有獎那種,被關門衙門裡幾天,然後就拿銀子贖吧。
為著什麼呢,就是怕有人在夜市上喝多了鬧事,因為外商多,外地人多,萬一真打起來,就是大規模糾紛。官府為一點打架吵架的小事就要審半天,官府也煩,所以乾脆就來了這一條。生意是不能不做的,外商不能不叫來的,既然如此,進了我這地盤,都是談生意的,那就守規矩吧,大家都方便。要是想喝,城中不禁賣酒啊,你可以多買點上船,等到了船,喝死了也不管。
當然,要是饞了,在客棧里偷摸著喝點也沒人管,只要別到夜市上鬧事,那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夜市上雖然禁酒,但是百姓家裡是不禁的,迎來送往的,走親訪友的,不可能說因為本城的人要做生意,所以連這個也禁了。所以,只要你在家裡親戚朋友之間飲點小酒,也是沒差的,只是喝了酒,就別上街了,歇在親友家裡吧,不然上了街,萬一與商人們又轟打起來,這可真是。
這一條就叫醉酒滋事。酒是好東西啊,有它在,能賺多少錢?有些外商,那是幾船幾船的買回去,這創收,當然是好東西。但酒,它也是壞東西啊,喝多了,有些品行不咋地的人就開始發瘋,沒有分寸,給衙門無端生出多少事來,打起來不用管麼,得關,審,判,罰啊。這不都是人力的浪費嗎?!
所以府城是事情真多,一方面開創了稅收,美滋滋,但另一方面,加大了人力成本,這日夜不休的到處是事,得管,得巡邏,片刻不敢馬虎,就怕出事。有些語言不通的,把人說急了,還要比劃比劃,比劃的不好,誤會了還得打起來,這還是清醒的情況之下,就這樣的事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件,衙吏們少不得要去調解,就已經很無奈了,結果,還有尋酒滋事的,這不是要了人命嘛,衙吏能忙死,就關和罰唄,又不能真審了,沒理由說人家來做個生意,還要被審判定罪。所以只要沒有死傷,也就關幾天,拿銀子贖出去就完了……
雖然創收了,但也是真麻煩。
開朝才幾十年,所以商業模式,還沒有到盛極時的那種商會上談,或是上桌案上談一談就成了的美事,這個時候的商業模式,也都是比較粗糙的。
也就是外商來了,還可能沒有翻譯,得自個比劃,到處找貨源,有貨源的人呢,就到處問誰要買貨啥的,還沒有一個商會這種平台能夠直接買方賣方對接。雖然有中人,但中人現在還是比較粗放的,他們是中介的事也干,介紹的事也干,有些還兼職說媒……